贺锦兮顺势在后院腾出的房子里住下,众人见她空手而来,友好地送了一堆日常用品。
她看着这些锅碗瓢盆:“你们在封家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呀?什么都有!”
送东西的是先前那位扎小人的姑娘,名叫纪彤,她叹了口气道:“哪呀,封家这是要收银子的!一个月好几钱呢!我、夏姐和刀郎等人还有雇主包住宿,像财叔就只能自掏腰包。”
说着,她忽然往前靠了靠,低声道:“要说最没烦恼的,当属齐玉柏,在外头租了个院子,带了好些个手下,出门时那轰轰烈烈的架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魁游街!”
花魁游街倒是不至于吧?这一听名字就是个男人。
贺锦兮心中奇怪,但碍于礼貌,没有发问。
纪彤将一干物什放好之后,热情地说:“东西都在这了,小十。”
“小十?你是在说我吗?”贺锦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对呀!你是第十个住进来排队的。”纪彤说着,又握拳,朝她比了个小拳头,“接下来的日子要加油哦!一起努力把封常棣从司命的位置拉下来!”
贺锦兮也跟着握了握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对了,明天晚上有个欢迎会,你记得来参加!”纪彤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来。
“啊?欢迎会?”贺锦兮一愣。
“我们会为新人举办一个欢迎会,什么都准备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受到如此热情的招待,贺锦兮简直受宠若惊,“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别客气!”纪彤拍了拍她的肩,笑吟吟道“你只要带足付账的银子就行了。”
荷包羞涩的贺锦兮:“????”
*
送走了纪彤,贺锦兮也打听到了自己住处的确切位置,立刻从窗口钻了出去,直奔回房。
守门的侍卫和丫鬟倒是没发觉,但是她才没喘两口气,门砰地一声,就被人推开了。
一名衣着华丽的丫鬟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是贺锦兮?”
贺锦兮对身份这事并不太拘泥,但是这丫鬟说话的态度令她极为不喜。她捏着水杯看过去。
“我是三奶奶房里的一等丫鬟琪瑶。”琪瑶早就习惯了这张牙舞爪的架式,看都不看贺锦兮一眼,“三奶奶叫你过去。”
三奶奶?封家三爷的正妻!
这封家大爷和三爷去得早,但大房有两个优秀的儿子,封常景和封常棣,这两人将封家四部占去了两部。
相比之下,三房就显得势单力薄了,三爷去得早,三奶奶生的孩子又没有能主事儿的人,但封常景为人厚道,为了他们孤儿寡母不被其他房欺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所以三奶奶在封家也有一席之地。
贺锦兮抬头看了一眼眼高于顶的琪瑶,冷笑道:“原来是大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条狗,仗着主人势叫得这么欢。”
“放肆!”琪瑶在三奶奶面前很是得脸,就算是家主房里的下人都要称她一声琪瑶姑娘,如今被贺锦兮当众嘲笑,登时气得脸通红。
“放肆?”贺锦兮挑了挑眉,“这是你对未来二少奶奶的态度?”
“哼!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白日梦,就算你入选了,没有封家长辈们的允许,你也过不了门!”琪瑶啐了一口,“真当自己是盘菜呢!赶紧的,三奶奶还让你过去呢!”
“不去。”贺锦兮慢吞吞说道,“二少爷说了,不准我踏出房门一步。三奶奶要找我,就让她自己来。”
说着,贺锦兮顺势就坐在了椅子上,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怒火。
让她去她就去?那多没面子呢!
更何况从之前的招亲会可以看出,封常棣和他家的长辈们就不对付,傻子才会自投罗网。
“这里不是你说了算!”琪瑶大怒,朝左右喝道,“来人,绑也要把她绑去见三奶奶!”
手下们得令,立刻捋袖子上前,便要将贺锦兮擒住,不曾想……
“咻咻咻……”桌上的瓜子像长了眼睛似的,刷刷刷飞了出去。
下一刻,手下们噗通噗通倒了一地。
再看琪瑶,脸上贴满了瓜子壳。
琪瑶痛呼着,用力扣掉它们,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引以为傲的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瓜子壳印,红彤彤的,看着又惨又瘆人。
贺锦兮更损,直接操起桌上的铜镜,刷地一声,插到了她面前的地上,那镜子正对着琪瑶的脸。
瞧着镜子里近乎毁容的脸,琪瑶顿时气傻了:“贺锦兮!我不会放过你的……呜……”
贺锦兮免费送了她一个馒头,堵住了她的嘴,随即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把她抬下去,顺便把屋子清理干净!”
师父说了,出门在外,自己好才是真的好,如果受了委屈,打得过就打,权当舒活筋骨,打不过溜就完事。
眼前几位确实很适合舒展筋骨,师父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
“后来,大小姐房里的丫鬟们就将琪瑶抬走了,还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书房内,海叔将贺锦兮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同封常棣说明。
听完一切,封常棣的目光从医书挪到了海叔身上,唇角微扬:“如此强悍,倒是个省心的。”
“只怕三奶奶他们就不省心了。”海叔问道,“要不要老奴去三奶奶那儿走一趟?”
“不用。”封常棣摇头,“她应付得了。”
“不过,这位姑娘先前都已经离开了,也不知何故又回来了。”海叔说起自己的担忧,“只怕此时也与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
“就算是他们的眼线,也要留下。”封常棣的目光又落到了医书上。
海叔见状,沉默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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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昨日劳心劳力,贺锦兮睡得极好,不想天才刚刚亮,又有不速之客来访。
“贺姑娘,三奶奶要见您。”这一次来的是一个婆子,长得极凶,脸上却挂着笑。
可不得挂着笑么?昨晚上琪瑶回来的时候,差点把大家送上西天,一脸的瓜子壳红印子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三奶奶气得不得了,立刻加派人手,准备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拖过来收拾一顿。
没想到的是,家丁们还没看到贺锦兮院子的大门,就被海叔领着几名小厮拦住了,美其名曰,二少爷说了,要让二少奶奶好好休息,谁也不准打扰。
当下就把人赶出去。
婆子知道三奶奶昨晚上气的一宿没睡好,又吸取了琪瑶的教训,立刻脸贴着地来请人。
三奶奶要如何处置贺锦兮另说,先把人请过去是首要的。
对方给了个笑脸,贺锦兮便不好发作。
师父说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开口……
开口什么来着?
算了,忘记了。
总之,人家对她好,她也不好拆人脸面,所以贺锦兮考虑一番,就同意了。
答应得如此顺利,婆子简直喜出望外,立刻就将贺锦兮请到了三奶奶面前。
三奶奶的住处在封宅的南面,冬暖夏凉,很是舒服。院子里的摆设并没有贺锦兮想象中的华丽,反倒显出清淡优雅之意。
俗话说得好,贱金银,贵玉石,就连桌子上的小摆设都是用绿油油的翡翠雕成的小白菜,由此可见这屋子里其他东西有多值钱。
贺锦兮想到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决定动静小一点,走路也颇为束手束脚的。毕竟,弄坏了赔不起。
这一番拘谨落在三奶奶眼中,却成了胆怯,她心中冷冷嘲笑,果然是山里出来的野丫头,还没到大场面,就已经怯场了。封常棣的眼睛真是瞎了,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要,偏偏选了个这?脸是好看了,可是没脑子有什么用?
她决定给贺锦兮一个下马威,是以在贺锦兮来了之后,便也不出声,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余下茶杯盖子轻轻划过杯沿的声音。
然而,就在三奶奶举起杯子,准备喝一口时……
“告辞!”
贺锦兮铆足劲儿吼出的一句话惊得三奶奶的手一抖,茶水溅出几许,手指登时被烫得通红。
她气地将茶杯拍到了桌子上,怒道:“谁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