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可有对策?”
事态紧急,马仲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将震虏营百户以上的官将,以及临时委任的书记官张德才召进了弥勒州衙,在简单说明了震虏营当前的处境后,马仲英就是把目光看向了巴思克等人。
“将军,弥勒紧临南盘江,而南盘江以南群山环绕,至泸西的官道俱是山路,末将以为我军当渡过南盘江,然后依靠这近六十里的官道层层设防,迟滞清军攻势,我军则可趁机拿下泸西,筹集到足够前往广西的粮食。”
巴思克跟随马宝多年,也算是久经沙场了,知道就凭震虏营现在的力量,不可能是清军的对手,所以提出了利用有利地形,阻击桑格部的构想。
之所以要拿下泸西,原因就是震虏营粮草不足,自从定边南下以来,震虏营总共才缴获了九百余石粮秣,算上从龙山带过来的,也才一千二百余石,也就是十二万斤粮食。
十二万斤粮食听起来很多,可震虏营从定边休整算起,到抵达弥勒州,已经花费了近二十天,按每人每天消耗一斤来算,已经消耗了八万斤,也就是说滇南明军只剩下十日的军粮了,若再得不到补给的话,不用清军来打,整个滇南明军自已就会崩溃。
“可是泸西是广西治所,虽是土木结构,但墙高亦有两丈半,此前夏丞相就是依靠泸西城防和彰泰相持三月有余,后因清军主力突破曲靖,才不得不回师昆明,咱们拢共就四千人不到,又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又怎么可能几天之内就攻破城池?”
夏丞相就是夏国相,李兴此前就在他军中讨过生活,和清军屡次作战,深知滇南地区由于地理因素的原因,红夷大炮难以运转,即便是区区一座土城,都是攻城部队难以逾越的存在,这也是清军耗费了近一年半才杀入云南腹地的原因。
“是呀,所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咱们就四千多人,还要分出兵马于官道设防,泸西守军只要在城头上扔扔滚木擂石,都能坚持个两三五天,到时候桑格说不定已经突破咱们防线了。”
贺明远也同意李兴的意见,原因就是震虏营实力实在太差了,真正能打的不过只有八百多人,其余的不是绿营俘虏,就是刚刚收编的土人和青壮,这样的军队,打打顺风仗还行,面对敌军的堡垒,根本不可能经的起消耗。
“咱们还有多少药子?”
马仲英没有理会贺明远和李兴的话,反而将目光看向了临时任命的营书记官张德才。
“……回将军,……咱们还有一千五百斤……药子。”
张德才在听到桑格大军已经抵达安化时,骇的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那就没有问题,本将自有办法在三天之内拿下泸西,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迟滞从安化追杀过来的桑格大军?”
听到军中还有一千五百多斤药子,马仲英心中大定,泸西城防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坚不可摧,可在马仲英眼里却形同虚设。
至于怎么破城,自然是火药爆破之法,后世太平军都能用药子炸开南都城墙,区区一座土城,马仲英不相信能抗的住一千斤药子的爆破。
“只要迟滞三天?”
贺明远和李兴显然还有点不相信马仲英。
“恩,只要条件允许,或许都不需要三天。”
马仲英言之凿凿,彷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既然将军已有定计,末将以为我军可先在南盘江渡口设防,弥勒州这边江面有两百余步,清军倍道而来,想来也不会携带足够的火炮,我军完全可以依托江防,守上一两日。”
巴思克说完后,也顾不得尊卑礼仪,拿起桉几上的茶盏勐灌了两口,清了清嗓子,又指向南盘江以南的棋盘山、龙都山和陀峩山接着说道:“从弥勒至泸西的官道就卡在这几座山脉之间,我军可事先破坏官道,沿途骚扰,甚至可在圭罗哨、午街铺以及方圆哨这三个区域修建防御工事,末将以为只要有足够的粮秣,迟滞清军十日当不在话下。”
“你们认为巴百户的方桉怎么样?”
马仲英和巴思克名为主仆,实为叔侄,可这毕竟是军议,所以二人均是以官职相称。
“将军,我们土人,最擅长的就是山地作战,末将愿带本部军马殿后,保证能拖延清军十日。”
震虏营副营官李沁胸脯拍的震天响,平原作战他不行,可是这山地作战,对他们这些土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这样吧,本将把弓箭兵甲队和乙队以及刀盾兵乙队交给你,再给你五门火炮和五百辅兵,记住了遇事不可冲动,凡事和李千户都商量,咱们就这么一点家底,可别都折在官道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马仲英思虑良久,还是同意了李沁的请战要求,让李兴留下,考虑到李沁作战经验不足,南盘江、圭罗哨、午街铺以及方圆哨这几个战略要点的防务,还需要久经沙场的李兴来主持。
“喏……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李沁大喜过望,他本以为自己这个营副不过是马仲英为了安抚在安化收编的土人设的空衔,哪里想到马仲英真把殿后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他。
李兴也慨然接令,在他看来去打泸西城,还不如在这群山之中打清军伏击呢,泸西那边清军有城墙依托,有居高临下的优势,去了也是被动挨打,哪里有躲在山上阴鞑子强。
弓箭兵乙队队官李忠和刀盾兵乙队队官王四本就是李沁的生死兄弟,见李沁请求断后,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了。
军议结束后,马仲英果断地下达了分兵的军令,留李沁统领一千战兵和五百辅兵断后,自己亲统营直属步队、长枪兵甲队、乙队、刀盾兵甲队、一千五百名辅兵,走南盘江渡口打造竹筏,直取广西治所泸西县。
在打造竹筏的同时,马仲英陡然想起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没有办妥,连忙把马三德唤了过来,着他立即回城搜集棺材和放水用的牛皮纸。
“我军进兵在即,带几口棺材上路,这不吉利吧!”
看着似笑非笑的马仲英,马三德又傻眼了,但军令已经下达,他虽然有些不明所以然,还是硬着头皮返回了弥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