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度海你护送宁南将军先走，我来挡住贼寇追兵！”

面对穷追不舍的楚军，沙纳海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要不然这里根本没有人能逃出去，作为希尔根家世世代代的奴才，他必须去战斗，不为别的，只为京师的家小。

“杀光这些满洲鞑子！”

发现逃跑的清军居然又分出了数十人返身杀回，高起隆嘴角边浮现出一丝不屑，平端起挂在鞍轿上的骑枪，直愣愣地朝困兽犹斗的沙纳海撞了过去。

高起隆可不怕这些自诩骑射无双的满洲八旗，当年在螺头山，他带了几百骑就能打的喇布的数万八旗不敢出门，又怎么会畏惧这几十个残兵败将。

返身再战的沙纳海骇然发现冲他而来的那贼寇正是当年打的八旗兵闻风丧胆的高起隆，又见他来势极其凶悍，刚刚提起的勇气又消失的一干二净，可高起隆的长枪已然临近到他的脸前，只得下意识地举起马刀迎了上去。

可他马刀刚刚举起，一柄泛着冷光的枪头旋即飞至，沙纳还甚至都没来的及反应，那枪头已然穿过了他高高举起的马刀，划过了他的咽喉。一剌一拔之间，高起隆已飞马而过，丝毫没有理会捂着咽喉发出哀嚎的沙纳海，手中长枪狠狠抽在了一个想要上前助战的戈什哈身上，只听“扑通”一声，那戈什哈整个人都横飞出去，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重重地从空中落到了地面上。

高起隆反手又是一送一举，又一个戈什哈被已经被鲜血染透的枪尖捅了个对穿，然后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将那个满洲兵挑上了半空。

“快跑，快跑！”

回过神来的戈什哈们见高起隆悍勇若斯，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牛录大人了，一个个吓得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杀光他们！”

见清军再度溃败，高起隆大手一甩，挂在枪头上的满洲兵顿时从枪尖脱落，然后顺势将长枪狠狠朝前方掷去，一个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满洲兵又被长枪捅穿了胸膛。

“杀……！”

“杀……！”

紧跟在高起隆身后的数十个亲兵顿时一拥而上，将那些只顾着逃命的满洲兵砍倒了一片，然后踏着他们的尸体，举起手中的长弓往前方的满洲兵追了过去。

前面溃逃的满洲兵显然也知道了长毛贼寇的追兵已至，可他们却不敢回头，只得夹着马腹，狠狠地抽动着马鞭，指望着能尽快摆脱这些穷凶极恶的长毛贼。

可他们头顶之上又是一阵箭雨落下，“嗖嗖”箭响声中，又有数十满洲马甲中箭落马，人马践踏之下，死伤惨重，战场上哀嚎声、惨叫声、咒骂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了一团，那些没有被箭雨波及的清军更是挤成了一团。

混乱中，冲上来的楚军骑兵仿佛惊涛骇浪，随着一阵阵长枪入肉的声音响起，又是数十个满洲兵应声落马。

高起隆也不知从哪里重新捡到了一支长枪，从一堆乱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生生撞到了被甘度海护持着的希尔根面前。

“……是你？”

甘度海心如死灰，希尔根也如丢了魂魄一般，端坐在甘度海的身前。

“宁南将军，螺头山一别，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相见，您是自个儿抹脖子呢？还是要本将送你们一程。”

“高起隆……是你，你是人还是鬼？你不是被王秀清在阳朔阵斩了吗？”

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甘度海不可置信地喝问起来，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当年在江西被高大节兄弟追杀的情景。

高起隆戏谑一笑，揶揄地开口道：“呃……王秀清？甘左领说的是王复汉吧？本将若是告诉你桂林和梧州之战是假的，不知甘左领信还是不信？事已至此，宁南将军降还是不降？”

“你们……这狗贼？”

甘度海悟了，原来大清自以为干城之靠的王秀清竟然是长毛贼寇的卧底，什么广西大捷，什么阵斩敌酋也是假的，不过是演戏诓骗他们。

“对了，本将忘了，当年在南宁也是王提督卖了平度、卖了蔡毓荣，彰泰梧州之败也是王提督提供的情报，如今王秀清入湖广，你们若是不降，想来云贵总督赵良栋也快要和你们相见了。”

杀人诛心，面对曾经的敌人，高起隆不在乎再在他们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为的就是从心理和身体彻底摧毁这些满洲将官。

“本将跟你拼了！”

希尔根空洞的眼神突然泛起了无穷的杀意，高起隆透露的消息令他无比恐惧，因为整个湖广，唯一能战的只剩下从四川追击过来的赵良栋部，若是赵良栋部再被王秀清出卖的话，那大清势必不能保有长沙、武昌、襄阳等重镇，而贼寇便能顺江而下……希尔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怒火中烧的他在绝望中举起了长刀，恶狠狠地朝高起隆扑了过来。

“不知死活！”

高起隆轻蔑一笑，手中长枪宛如毒蛇吐信般朝纵身扑来的希尔根刺去，又是“噗呲”一声，身在半空的宁南将军登时被长枪捅了一个对穿，整个身体宛如风干的腊肉般在枪头上不停地晃动，一股股的鲜血顺着枪尖淌下，然后滴落在满是尸体的地面上，一滴、两滴，慢慢地汇聚在一起，一片血红。

“我……降……！”

希尔根已死，根据高起隆所说的话，赵良栋和希福他们很快也要步蔡毓荣的后尘，甘度海心知明军大势已成，说不定还能和大清成南北对峙之局，为了身家性命，甘度海怂了。

“现在投降？……晚了！杀光他们！”

死人是最能守住秘密的，高起隆透露王复汉是卧底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伙满洲兵全部诛杀干净，因此甘度海的求饶只不过是徒劳，在他下马的瞬间，数十个楚军骑兵同时举起了马刀，朝着前面的满洲兵扑了过去。

没有人敢反抗，所有人都选择了闭目待死，因为高起隆的武勇令得这些八旗大兵提不起丝毫反抗下去的勇气，降兵们甚至心中暗暗祈祷，指望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长毛贼寇能良心发现，只诛杀例如甘度海那样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