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左源冲着隆起的床单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有点生意上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处理掉了。”
没有情绪上的变化,眼前把自己裹在床单里面的鬼尸也不开口说话,左源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就重新拿起骰子,朝着棋盘扔了过去。
这一次是三点,左源又把棋子往前推了三步,正巧这时,在他身后的寝室门外,传来了一阵他颇为熟悉的声音。
叩、叩、叩——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像青山酒店里敲门鬼的敲门声啊?”左源觉得有点奇怪,这里不是女生寝室吗?难不成自己一眨眼的功夫,被送到青山酒店来了?
可房间内的装饰和青山酒店的房间装潢也不一样啊,难不成这是青山酒店还承接情人酒店的定制客房服务?
不会真的有人去情人酒店点一个女生寝室的定制房间吧?
“你们这里晚上也能听见有人在敲门吗?”左源之前可没有从张二的口中听说过这种事,按照张二听来的说法,这里应该只有跑步声和撞墙声而已。
被裹在床单里面的鬼尸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左源忽然想起来,之前柳南桐不是说过他曾在寝室楼里看见过男人的身影吗?难不成是那个男人在外面敲门?
这大晚上在一栋鬼楼里面敲门干嘛。
左源也不想搭理,如果真是活人,发现进不来之后估计就会离开这里了。
骰子没扔几轮,又到了二十五分钟的联络时间,左源熟练地拿起对讲机,“喂?”
古斌的回应很快,“你居然会正常说话了?你不会是假的吧?”
“我懒得和你说什么,反正只是和你证明我还活着而已,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古斌连忙制止了左源想要断掉联络的想法,“你现在在房间里面,有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仍然从外面传进来,左源抬起头,却发现那些原本出现在天花板上的圆形疙瘩全部都有往回缩的迹象,就好像即将从天花板里面冒出来的东西,对门外的那个玩意儿非常忌惮。
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我听见了,是鬼尸吗?”
古斌声音有些焦急,“既然你听见了,那就说明的确有一只鬼尸在用头撞击你所在的房间门面,而且以姜犬和柳南桐的说法来看,应该很强,你绝对不要轻易开门!”
“别说轻易开门了,我根本就打不开这扇门好吧,”左源听着这很熟悉的声音,却总觉得不对,“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会作死的,放心吧。”
这个敲门声真的和敲门鬼敲门时所发出的声音很像,但古斌却说门外的鬼尸是用头在撞门,他并没有见过敲门鬼的敲门方式,所以并不确定外面的鬼尸就是敲门鬼。
唯一一个见过敲门鬼敲门方式的,只有已经死掉的陈寇,可惜死人不会说话。
“那柳南桐和姜犬呢?”左源转移了话题,“他们现在不会已经被生吞活剥了吧?”
古斌否认了这个说法,“这倒不是,他们现在就在你所在的这层楼的楼梯口旁,只不过碍于那只鬼尸守着你的房门,没有办法过来。如果到了凌晨十二点,他们就会选择离开,到时候只能看你自己命够不够硬了。”
很巧的是,古斌并不知道左源去过青山酒店,所以没有告诉他宿舍楼貌似开始变成那非常危险的灵异地点。
说了也没用,古斌认为如果没告诉他的话,说不定这家伙在没有遇到明显危险的情况下,还能用自己的脑子冷静思考。如果自己告诉他事情已经发展到相当严重的地步,到时候左源要是慌张起来,没办法冷静思考,那该怎么办?
古斌绝不是不相信他人,只是想要从自己的手里,就将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扼杀掉,不将最重要事件的决定权交到自己以外的人手上。
像是之前和左源商量联络时间的问题并不算致命,所以他交给了左源。
可一旦涉及到最重要的选项,他绝对不会将选择权放开。
“凌晨十二点是吧?我知道了,”左源也没有什么异议,他手头上的诡异物品还多着,而且特殊点数也足够,遇到特殊情况还能抽抽厉鬼,比姜犬和柳南桐二人肯定安全多了,“要是我凌晨十二点都没有逃出去,今天就准备在女生寝室睡一晚上了,想想还挺激动的。”
古斌真的有些佩服他,“真亏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动自己青春期的脑子,你可别一激动搁哪儿打胶啊。”
左源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你不会是把你以前干过的事情套在我身上吧?”
“我真没想到你37℃的体温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二人没扯太久,左源将对讲机放在一旁,继续抓起骰子,看向自己最后一枚停在“停机坪”上的棋子,“这是最后一轮了。”
相较之下,鬼尸的棋盘上上还有三枚棋子,可以说是绝对的不利。
叩、叩、叩——
敲门的频率在逐渐加快,外面的那个东西正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来。
天花板上的血液变得愈加粘稠了,整个房间内的氛围变得压抑且死寂,天花板上的那些圆形疙瘩正在挣扎着从天花板上的血池中涌出来。
扔下骰子,六点。
左源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将骰子推给床单中的鬼尸。
腐烂的手臂从床单下伸出来,抓住骰子,扔了出去。
六点。
“嘻嘻嘻……”
两旁撕裂破损的玩偶似乎在笑,白花花的东西从它们的伤口处涌出来,两根腐烂发臭的手指顶端,指甲盖落了下来,露出那一大片的腐肉。
“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
第一次,左源听见床单中的鬼尸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很怪异,像是用锐利的爪子在黑板表面摩擦、又或者像是冰箱急冻室里,刮着那些坚冰的声音。
“我能梦见,房间里有甜美的笑声……
“我能梦见,房间里有好多好多没有亮起的灯……
“我告诉我的室友,她们说我疯了……
“但我知道,我没有疯。
“因为有一天,我看见了。”
冬!冬!冬!
门外的敲门声开始演变成砸门的声响,左源勐地回过头,背后的那扇门剧烈地震动着,门锁战栗,灰尘四起。
贴在门面内侧的海报,印在上面的明星露出微笑。
在门面的颤抖中,更像是惊恐的失措。
左源抓起了地上的菜刀,另一只手中拿着针织尸线,冷声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
然后,床单中的鬼尸没有理会他。
它只是自顾自地发出声音。
“我看见了,那不是梦。
“笑声和电灯……都真实存在。”
就在这个瞬间,房间中,开始回荡起了令人惊恐的嬉笑声。
左源抬起了头,天花板上的确有东西。
不过那不是电灯。
那是人头。
填满了整整一面天花板的人头。
它们从血池中涌出,脸上带着死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