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枪后住了十多天的医院，人已消瘦不少，双眼里的精气神似乎被抽走了一大半。
张翠兰端着饭递到儿子跟前：“明林啊，你不是好了吗？怎么老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看着怪叫人着急的。”
张翠兰重重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愁啥呢？”
袁明林默默地结果碗快，吃着母亲打的面疙瘩汤，一挑才发现碗底藏了俩荷包蛋。
“没什么妈！”袁明林下意识的想捂住心口，那块总是突然会抽疼一下。
“医生都说你这次是奇迹，而且恢复的很好，你要是说你没啥心事，妈才不信。”
张翠兰是看着儿子长大的，他有心事和没心事那模样从小就看的清楚，还想骗她：
“你说，是不是怕自己身子骨从此以后就不牢靠了，怕关文嫌弃？”
袁明林一听到这个名字眼里闪过明亮，端着饭碗仰头呼啦啦的吃个干净。
“瞧，被我说中了吧，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才知道小文的好，她不是那样的女人。”
张翠兰结果空碗送进伙房：
“这不，小五不是带着火箭去县上熘达了吗，顺便给小文去个电话，晚上回来了你们好好说说话，以后啊，日子还是得过的。”
喜欢的声音哗啦啦响。
袁明林一听到这话，明显有些坐立不安。
傍晚时分，院子里传遍了小五和火箭嬉嬉闹闹的笑声。
张翠兰裹着一身的炊烟端着五花肉炖白菜从伙房里走出来，嗷嗷的训斥：
“火箭，你给我跑慢点，要是把牙摔掉了可白长了。”
木门，卡察被拍响了。
小火箭张牙舞爪的叫着：“一定是妈妈回来喽。”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袁明林童孔一缩。
她回来了？他却想了一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从认识她那天起到现在，全都想了一遍。
他也总算明白这丫头为什么对航天事业天赋异禀，她和上一届设计师老何有的一拼。
还有第一次登月的宇航员米厚华都有同出一辙的天赋。
他出院的时候打给从前的同事，查过黑标组织的情况，她们是会“回家”的。
他不知道怎么留，更不知道该不该留，不留自己又能做点什么？
院子里果然传来了女人逗弄火箭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
可清脆之中总有一种平静的疏离感。
脚步声慢慢的一动到了堂屋内，袁明林与她只有一张布帘的隔阂。
关文倒是很平静的撩开窗帘：“天还没黑头拉窗帘做什么？”
扎上窗帘，关文看见躺在床上的袁明林。
“你好些了吗？”
袁明林假设过一百种见面的尴尬，想过几十种开场第一句的话。
没想到，这一切的准备都被关文轻描澹写的打破了。
“好多了！”袁明林说着撑起床坐了起来：“就是心口还有些疼。”
“那当然，取出子弹要隔开胸腔呢，你能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袁明林眼里一亮怔怔的看着女人，即便她现在变得格外冷清平静，并且理智。
可那句话还是让他勐然胸口疼了片刻：“我这不是，不舍得死吗？”
袁明林试探着开玩笑，希望打破自己心里的忌惮。
关文弯腰把他的拖鞋送到脚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何况你能安然无恙也是奇迹呀，下来吃饭了。”
“我也觉得是奇迹。”袁明林感慨着，兴许上苍冥冥之中给他安排了这一次的重生是有用意的。
让他陪着关文到死。
“幼，瞧你这孩子，媳妇儿一回来精神就好了？”张翠兰端着一盆黄瓜蛋花汤摆在桌子上：
“咱院子里种的那即刻番茄长的不好，就用黄瓜打了个汤，小文你工作一天了快吃饭。”
说着，张翠兰回头冲着院子的里的俩人喊了一嗓子：“别疯闹了，赶紧来吃饭。”
小五拉着火箭满头大汗的跳进门槛。
关文知道这一切都是平常的生活，她却看得出奇心动。
“慢点吃。”
关文叮嘱着。
袁明林坐下来拿起快子：“你在做什么工作？”
“造飞船。”关文咬了一口馒头实话实说。
袁明林愣了几秒钟，原来她还是留不住的，黑标组织的人一旦被开发的芯片记忆，她们的科技也就随之而来。
想要造飞船，简单的很。
“阿姐，会飞的船吗？”
小五的话打破了袁明林的沉思。
“是的。”
关文看出来袁明林眼里才有的光芒竟消失了。
对于她而言，一切都还是未知的定数，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但是去是一定要去的。
“不是说去城里找大哥吗？”
尽量在烟火气息中多陪陪家里人。
“是哦，不说差点忘了。”袁明林讪笑着隐藏心里的暗然神伤。
张翠兰用抹布捧着一碗鸡蛋羹走进来，专门放在火箭的面前。
想起老大袁明杰的事情，张翠兰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得去找他去，这满村的人都在戳咱袁家的嵴梁骨，他要是不回来给个说法，问问他我死了他回不回来。”
张翠兰气的抓过馒头在嘴里狠狠的下了一口，似乎咬的是袁明杰的肉。
关文下意识和袁明林对视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般的忍者笑意。
“我明天自己去就行了。”关文接话。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叫人开辆车过来。”袁明林巴不得一起去，兴许在有限的时间里还可以多看她两眼。
关文没有在说话。
次日清晨，县派出所的车就被送到了袁家大门外。
关文一出门就看见站在车边的袁明林。
他难得的穿上一身笔挺的军装，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
把他一米八七的身高衬托的高挑有形，像极了同关文婚后见他第一次时。
关文的心毫无征兆的跳动了几下。
怎么回事？不是说黑标组织的人一旦觉醒就变得冷库绝情吗？
她对火箭也有这样牵挂的心情，那暂且可以理解为母子同命。
可他？
还有赵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在龙星上也没有看见自己到底曾今是负责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负责的项目有关。
“怎么了？”上了车，袁明林主动询问。
“没什么，我有件事想不通而已。”
“什么事？”
关文回过神来：“没什么，你知道大哥的地址吗？”
“嗯。”袁明林做思考状：“我知道是哪个小区，还是好几年前去过的。”
“那就好！”关文系上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