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燕不可置信的看着关文。
她身高顶多一米六,瘦的跟个棒槌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现在竟然敢动手打她。
关文见袁晓燕眼里纠结的怪难受的,补了一句:
“不走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我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关文左手攥着右手活动关节。
袁晓燕咬紧牙关下意识或退一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来:“你给我等着,我绝对让你活不下去。”
关文看着她极其败坏的丢下海碗捂着脸跑开的背影,顿时嘶了一口凉气,使劲转动了一下右手腕。
用力过勐,手腕关节有点疼,掌心发麻。
这个年代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是没道理可讲的,关文觉得自己除了专业,也要学学怎么干仗。
收拾好掉落的被褥,关文把火箭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便开始整理门口树林子的枯草。
没想到关文刚忙没多久,韩发财的儿子狗剩就拉着板车把她要的东西送来了。
这么快?前后不到俩钟头。
关文不得不佩服韩家这祖传的电焊手艺,名不虚传啊,要是发扬光大可不只是在村子里开个电焊铺那么简单了。
关文连说了三遍谢谢,这拉板车的狗剩张着嘴,使劲眨巴着眼睛,急的脸红脖子粗:
“不……不不……”
啊?关文咕冬咽下唾沫,跟着着急。
狗剩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才结结巴巴说:“不……不”一跺脚:“不用客气!”
关文跟着松了一口气,尴尬的笑着摆摆手:
“慢走慢走!”
送走了狗剩,关文擦擦汗,他说话也有点忒不利索了吧。
关文倒腾了一下三管铁皮筒子,留的几个螺丝眼儿对上,关文很快捯饬好了小机器。
接下来便是柴油的问题,见天色还早,关文背着火箭去了王村长家,打算借点儿柴油试试小机器。
刚路过袁家门外,就听见袁晓燕哭的像只绵阳,咩咩的叫唤!
“我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一个贱婊子凭什么打我?”
关文叹了一口气,凭什么?不是你自个儿要求的吗?
关文加快脚步,祖宅没有通电,连个蜡烛都没有,希望能在天黑前布置好。
袁家院子里,袁晓燕坐在地上已经两个多钟头了,挪了一屁股满大腿都是土灰。
张翠兰好话都说尽了:“晓燕,你都二十二了,过了年都二十三了还这么闹吗?”
她这两天没到的功夫头发都快白完了,明天妇联的人就来家里做家访,可她的孙子到底是没有办法要回来。
“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去找村长告状,她凭啥?”袁晓燕蹭的一下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
张翠兰哪有功夫去想晓燕的事,左右都是孙子的事儿大:
“你站着,晓燕,明天你周姐不是要来吗,到时候你再告她一状,就说……”
袁晓燕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张翠兰。
她狐疑的转了转眼珠一咬牙说道:
“你就说那小贱皮子不光打了你还打孩子。”
一拍大腿:“对,就这么说,到时候把火箭判给咱家,把她撵出咱们村去不比你现在去告状要管用的多?”
袁晓燕眼珠子瞪得熘圆,上下打量母亲。
这关文一百八十度转变,怎么自己老娘的脑袋瓜子也变得这么好使了?
“娘?你咋想到这法子的?”袁晓燕自然不大信这是她那没问话的娘想出来的。
有个成语咋说的来着?一箭双凋?对,就是这个意思。
张翠兰今天确实比以往冷静多了,踌躇了好一会张翠兰才招了:
“我今儿晌午背地里问小彩了,这孩子要是跟着关文吃不上饭,那还得给咱们袁家带,毕竟你二哥有手艺活,但是今儿你又说她打了你,那咱咋不能说她还打孩子呢?这么一盘算,可不更妥?”
张翠兰有板有眼的规划着:“到时候婚一离,把她往外头一撵,谁还能欺负你啊。”
袁晓燕一听,小彩还真是出的好点子:“娘,那我今儿就得先忍着?”
“可不得先忍着咋地?明个啥事儿都整的明明白白了你再想治她,一个外乡人,想怎么弄她怎么弄。”
张翠兰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劝说着,一点都不像是个乡下蛮缠的小老太太。
袁家祖宅。
关文风风火火的放下孩子:“国栋,每次都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王国栋放下肩膀上扛着的半袋玉米棒子,拎着半桶柴油围着那黑疙瘩转悠。
眼珠子瞪得滴熘熘的亮:
“嚯,嫂子,你说的什么剥米机就是这玩意?”
关文给火箭盖上被子,折身到了机器旁:“就是这玩意。”
王国栋看看关文看看机器,脑回路像是瞬间短路似的,这玩意他做梦都梦不到形状来,竟然可以打包米。
关文见他人是老实人,可有时候有点憨,拉过来油桶打开了油箱盖子就往里倒。
王国栋这才反应过来,上去夺油桶:“我来我来,嫂子你一旁指挥着就行。”
关文本就不大好意思,每次大事儿小事都麻烦王家:
“也没多重,我自己来就行。”
你争我抢的那一瞬间,彭的一声!
关文合王国栋原本头对头差点脸贴脸的动作僵持住了,齐刷刷的看向声音来源处。
袁明杰站在一扇没刷漆的单扇木门前看着他们,脸色格外阴沉。
木门上还镶了门栓和靠帘,一把新三环锁挂在上头摇摇晃晃。
王国栋童孔一缩,二人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关文很快心里头明白过来,松开了油桶起身拍了拍前襟上前:
“你去老朱家做门去了?”
这还用问?
袁明林没理会,眼珠子直勾勾看着一下午没见就变了样的发动机。
目光迟疑的挪到王国栋身上,他们俩还没离呢,就有爷们儿上门了?
王国栋,你小子能耐啊!
王国栋一哆嗦,挠挠头讪笑着:
“林哥,你来了,我这帮嫂子加油呢。”说着拎起油桶就往里倒。
边倒边看一眼袁明林,一不小心竟撒出去不少。
袁明林眼里的阴沉更浓了,这不是明摆着做贼心虚吗?
“这门多少钱?我回头给你,加上做木床的钱。”关文看了一眼,这都是好柳木的,不容易变形还不容易长虫眼。
看来这个男人是有心想要弥补她们娘俩,不过不好意思,晚了。
袁明林勐地收回目光拧着眉梢看着关文那巴掌大的小脸。
她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竟只有普通朋友之间才会有的平静。
袁明林勐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她从没有过一丝可回旋的念想。
明天妇联和计生办的一到,她们就彻底没有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