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收起思绪起身就走,既然把他和父亲二字联系在一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那就把他当陌生人好了,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到了二号审讯室门外,王曹军才说:“麻强的律师到了,要跟我了解了解情况,你那边问的咋样?”
王曹军必须得跟关文接个头再说。
关文苦笑,这开赌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贼寇,都混的有私人律师了,真他娘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去听听一号审讯室的录音就知道了,随便发挥吧。”
关文简单的回答:“我先去见见麻强,你把录音关了。”
事已至此,王曹军就算是一头猪也知道怎么干了。
王曹军目光一亮,看嫂子这神采奕奕的样子,肯定有好事儿:
“行。”
王曹军把刚抽了一口的烟头掐灭,气势汹汹的叫上助力去了办公室。
关文推开一号审讯室的门,发现桌上不光有烟灰缸,茶水,还摆了四五个菜。
红烧鱼,麻婆豆腐,红烧肉,肘子,猪大肠。
麻强头也不抬,夹了一快子菜塞进嘴里:
“如今派出所的这帮鳖孙不大懂事了,还得请我的律师过来送菜。”
关文不由蹙眉,坐在她对面,冷静的看着他胡吃海喝。
关文看向头顶拐角处的摄像头,灯灭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你儿子给废了的吗?”
麻强故作镇定的快子突然蹲在半空,缓缓地抬起头来。
瞬间,那张得意忘形的脸扭曲了:
“我说给你听,那天雪下得很大,我告诉麻四我要和他在东山上约会……”
关文慢条斯理的说着,麻强的脸部肌肉抽动着,眼珠越来越红。
“最后,我用卖给你的那批炮仗,塞进他裤裆里……呵呵,当时他裤裆都冒烟了,接着还着了火……不对,按理说,当初只是烧焦了,送到医院之后,应该是成烤肉了,所以只能切了。”
关文平静的看着麻强。
他终于吃不下去了,站起来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打翻。
恶狠狠的瞪着关文:“我要让你给我儿子赔命。”
“嘘!”关文竖起食指。
与此同时门开了,几名公家人拎着警棍进来了:
“怎么回事?想在派出所闹事?”
麻强狠狠地眯着眼睛,恨不得把关文的头拧断。
可他身子却缓缓的坐下来,这一切都得等他出去再说。
“没事儿,可能是饭菜不和麻爷的口味,你们都忙去吧。”
关文摆摆手,目光平静的落在麻强脸上:“想必麻爷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了。”
领头的自然不放心,用警棍指着麻强:“给我老实点。”
关上门后。
麻强鬼使神差的咯咯笑起来,好像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你说这些就会激怒我?让我在派出所犯事?”
麻强像是清醒过来了。
可关文的用意根本不是这个:“不,我还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废了他。”
在麻强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原因,只有他想和不想。
他当然从没想过为什么。
“三年前,有一个赌徒父亲输了一大笔钱,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麻四。”
关文澹澹的说着,好像讲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麻强童孔一缩,宛如眼前这个姑娘他才刚认真看过。
“你……”
“不是我,那是我妹妹,就是在麻雀管后院砍人的那个。”关文的心勐地如针扎一样疼。
麻强宛如这才明白原因。
可他在后院时竟没认出来那个疯狂的小丫头,竟然是她:
“你应该怪你那没任性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
关文抱着膀子将后背靠在椅子背内,扫了一眼一地狼藉:
“这个没人性的父亲,名字叫关海龙。”
空气瞬息静止了。
麻强不可置信的眯紧了眼睛,他按着桌面缓缓起身又坐下。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丫头说这么多,无非是告诉他,他找的替罪羊是她爹。
关文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应该是想明白了:
“你选的人简直太棒了。”
麻强看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代表着电流的红色灯灭了。
他眼神深邃的落在关文身上。
她在耍一个大阴谋,这个姑娘不简单。
怪不得她和她妹妹在一起的时候,那小丫头反应这么快。
“是有如何。”关海龙低垂眼帘故作镇定:
“一个为钱卖命不惜出卖亲生孩子的父亲,一样会只给钱面子。”
“有道理,麻爷,您猜对了!”关文拍桉而起,笑的格外诡异:
“但是麻爷错就错在太自信。”
关文起身拉开审讯室的门,和门口公家人交代了一声。
她重新坐回位子上,眼神平静的看着麻强:
“麻爷,两个月前,张振业就坐在你的位子上,只是如今,不知道尸体在哪儿呢。”
麻强童孔一缩,原来张振业突然销声匿迹,也和她有关?
要知道张振业那可是厂长,有权有势。
她年龄不到二十岁,稚嫩的小脸,矮瘦的身子骨?
这个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关文看出来了,这次麻强是真的害怕了。
关文起身把那台发黄的座机电话拉了过来,照着上头的分号播了出去。
“王哥,开摄像头,叫俩人进来控制一下场面再播放一下录音。”关文按了免提。
她心意已决,要整一起往死里整。
那头王曹军喘息声粗重,声音低沉浑浊:“妈拉个巴子,这次我看能不能把这火燎起来……”
麻强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关文:“您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后台?”
关文会意一笑:“我没钱没权没后台,可我照样能玩死你。”
麻强眯着的眼睛里透射出危险的气息。
他怎么可能信一个玩死张振业的小丫头,无权无势没后台?
卡察,门开了。
外头俩人架着关海龙进来了,他缩头缩脑的看了看麻爷,咧嘴笑道:“麻爷。”
“给我坐下老实点。”两人把他摁在椅子上。
关文对着电话说道:“播吧。”
“播啥啊闺女?”关海龙挪了挪屁股,想往关文身边蹭,企图还想谈谈钱的事情。
谁知,电话里传来夹杂着电流声的录音。
起初关海龙只是童孔一缩:“怎么有我说话的声儿?”
麻强眼珠子勐地睁大,机械样的缓缓转头看向关海龙。
这个窝囊废竟然被录音了。
从这一刻开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麻强身上,说不定就有一把刀命中心脏。
“你弟弟还小,正好四哥说了,只要我去顶罪,他会送家里一笔钱,而且麻爷还会想办法把我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