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目光闪过清明,看看大姐看看二姐。
关二妮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阿姐,你打我?”
关文着实痛心,明知道她们几姐妹从一出生命就比别人贱。
自己不抱团的取暖,却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
“老三,你先回家!”
老三一步三回头的穿过了巷口。
关文怔怔的看着二妮:“你被卖去嫁给傻子的时候,是谁拎着砍刀追上去的?
你们几个在家没吃的时候,是谁拎着刀上山打的猎?
现如今,你找到了好归宿,就忘了你的命都是老三给的了吗?”
二妮深吸一口凉气:“阿姐……我……!”
关文的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慈爱,更多的是冷硬和决绝:
“没关系,你还有三天时间可以叫我阿姐,从此以后,你叫程怀妮,记住了。”
关文的心比二妮还疼,她以前觉得人心难测,都黢黑。
可没想到她一直抱有希望的二妹也是个忘本的人。
这样的性子以后只能好自为之了,她作为大姐能做的都做了。
二妮看着姐姐瘦小的背影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她觉得自己考虑的没有错,但是大姐说的也没有错:
“阿姐,我知道没有老三,我们都得饿死,可您是要让我记一辈子吗?我要背负着老三的恩过一辈子?
我以后也疼爱她不行吗?”
关文停住脚步默然回眸,她竟笑的很陌生:
“你现在开始不耐烦了,说明你的良心没有疼过。
一个良心从来不会痛的人,以后也一样不会痛的。”
二妮勐地后腿两步,手,措不及防的放在了心口。
这句话太诛心了。
这几日,关文如往常一样早出晚归置办婚礼。
关二妮时常看着大姐和老三发呆,等关文看去时,她勐地收回目光。
关文就当不知道,她若是能懂最好,不能动再怎么说都没用的。
“二妮,你们仨在家把能存放的菜尽量洗出来,我去办点事儿。”
关文解开围裙推着自行车出门去了。
老三这么一出,村里的人不可能上门吃酒了,那这婚宴办的可就凄凉了,指不定多少人在背后笑话。
关文先去的就是王国栋家。
王大爷一听这事儿赶紧把王国栋叫了来:
“国栋,你林哥不在家,叫上你堂表兄弟给你嫂子搭把手去。”
王国栋穿着翻毛棉袄,扣着火车头帽子,眼里闪过明亮:
“嫂子,这么大的事儿咋到跟前了才知会?怎么不早说呢。”
说着,王国栋冲着北边老院喊了一嗓子:“超哥,有事儿去喽……”
关文实话实说:“我这也是没办法,村里我这名声一直都不大好,门口有个什么事儿也没人帮。”
王国栋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她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
“行,嫂子您说怎么帮。”
没多久,王国栋的两个堂兄弟就到了,身后还跟了几个同龄的朋友。
嘴里说着方才象棋的不同看法。
关文见王国栋自从上次那事儿出了之后,他心里对自己有很大的结缔:
“你们给我帮忙,我不会白请你们的,按工钱算。”
王国栋一听这话顿时心虚了:“那哪儿成?村里哪一户办事儿不都是去搭把手,那还能算工钱。”
“该算的都算。”关文现在不想欠人情了:
“对了,你认识村厨子吗?给找一个成不?明天中午就得过门了。”
王国栋便走便想,身边堂哥王国军一拍巴掌说了句:
“现在赶着年关,县上家常菜馆没啥生意,那个老板闲着呢,找他准行。”
关文一愣,这还真没想到:“那行,待会儿麻烦几位大哥帮忙置炉子,我去县上请掌勺师傅。”
“成,没问题,管吃不?”王国军双手插袖管笑的格外阳光。
“管,还有工钱呢。”关文推着自行车先走一步:
“国栋哥,东西都备好了,你到家就先干着。”
“成,你去吧!”
关文渐渐远去,王国栋心里闪过一个狐疑的念头。
她若是真的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还这么风轻云澹的?
一般人可做不到这样冷静,除非,这里头真的有什么误会。
关文下午一点多才到县上,拐弯抹角的打听到那家常饭馆的老板叫李大壮。
家就住在县派出所后面的那个四合院里。
院子特别大,东西北三排瓦房,门口晾衣绳横七竖八。
看样子像是三户人家共同居住的。
中间一口水井,井池子旁边有一位肚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正撅着屁股在洗猪肠子。
关文看了看,就他家东屋门口摆了不少道具厨房用具,应该就是他了。
“请问您是李先生?开饭馆的李大壮?” 关文凑过去大厅。
李大壮没抬头:“是的,啥事儿?”
“我是幸福村的,我们家明天正席办喜事,您能不能去帮忙掌个勺,当然,工钱咱们好商议。”
关文拉过一条小凳子坐在他跟前。
李大壮麻利的翻洗猪大肠,动作熟练的很,至少得有十几二年的厨子经验了。
“办喜事儿啊!”李大壮这才甩了甩手上的水,准备正儿八经的谈谈这生意。
谁知西屋紧闭的门咣当一下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妈拉个巴子,敢欠老子的钱不还,兄弟们把他的手给我剁了!”
这嗷的一嗓子,吓得关文赶紧下意识看去。
只见麻强带着五六个人撩开挂在晾衣绳上的床单,把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给踹了出来。
关文下意识的转身背对着麻强。
身后传来女人的哭泣:“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又赌……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李大壮没留意到关文的举动,叹了一口气说:
“丫头,上屋里说,待会儿别吓着你,唉……这人啊,活一辈子本就不容易,沾了这赌可就更活不成了。”
说着,李大壮慢吞吞的拎起马扎子先一步进屋。
关文刚站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关文脖子发条一样僵硬了,她缓缓的回头看去,那被风扬起的衣裳床单摇摇欲睡。
一个人趴在地上,手被人踩着,两根手指头掉落在血泊里。
关文勐地打了个哆嗦,这麻强太不是人了。
身边人却狗仗人势的给了那人一脚,狗仗人势的嗷嗷叫着:
“孙子,今儿要你两根手指头算你命大,以后再敢去我们那找乐子,我拧了你的脑袋。”
随着,麻强一挥手带着人朝着四合院门外去。
“麻爷,您这对他也太仁慈了吧。”
“老子现在没工夫收赌债,你四哥的伤才是要紧事儿,明天上午老子还得跑一趟幸福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不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