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看看!”关文应了一声,结果信就撕开了。
里头是袁明林的字迹,还别说,这货的字儿写的不赖。
“小文,关山关于三妹的事情查到了,但是,你得节哀,听村民们说,关海龙好赌……”
关海龙是她父亲的大名,好赌这件事她知道,得亏了家里穷他没什么好输的。
信的大致内容是,关海龙在两年内因为赌输的太多钱,所以才带着儿子跑路的。
年三月份据村民说,关海龙跑到外头县城去赌,然后无力支付赌债。
x月x日,老三去寻父亲,被赌场老板的儿子麻四看上了,关海龙拿老三垫付了赌债。
而后,关海龙赌债无力偿还居家跑路,留下几个女儿。
据村民口述,期间麻四等人多次上门欺辱,老三重伤麻四,面部留疤。
小文,我已经派人封了赌场,但是麻四和他父亲跑了,我会继续查,其中牵扯甚多,包括三妹伤人事件,所以另辟蹊径,爱妻勿怪。
关文的手抖得厉害,鼻腔里像是塞了一大团的海绵。
不透气却吸着她肺里所有的气息。
“嫂子?”张凯在一旁轻呼。
关文这才回过神来:“你转告袁明林,这事儿我来解决让他放心。”
张凯挠挠头多看了一眼老三:“好,我这就去回话。”
张凯一走,关文魂不守舍了。
怪不得,老三看到袁明林说出去斗地主,她会精神恍忽说是看到了爹。
她是担心自己这个姐姐会摊上一个赌徒。
怪不得……她不愿意嫁人。
怪不得,她看不了任何一个男人欺负她,包括姐夫都不行。
也怪不得,她看不惯洪志海,却把自己关在屋里,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杀人。
“大姐,我好困!”老三突然说话。
关文紧绷的身子和心脏勐地一疼,转身笑着说:
“你要是困就睡,跟姐住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强迫你,大不了阿姐给你在锅底留多点肉来吃。”
关文知道自己的笑不自然,那是她强撑出来的笑容,相比,比哭还难看吧。
接下来的两天,关文走到哪儿都带着老三。
这两天主要忙着工厂里的琐碎事。
人不需要太多,把二号厂房整理一下就可以开工了。
刚到厂门口,关文就看见一个冻得所在墙角的小男孩,黑瘦黑瘦的。
“姐,听人说招工啊,我可以不可以做?你随便给我发点过年能吃上饭的钱就成。”
关文一看,这不是黄毛吗?
关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老三,虽然她一出门就一声不吭的跟在后头,可关文还得时刻注意着她。
“你没去上学啊?”
关文以为上次的劝说有效果呢。
黄毛拍拍屁股站起来,双手往袖管里一插,冻得他抖着腿凑上来。
脑门子上那火车头**帽带的有板有眼的。
“我这么大了,没有学校要我,姐姐,我这都改邪归正了,不和刀疤哥他们鬼混了,想跟你干活赚点钱!”
黄毛把手伸进帽子里挠挠头,顺带一副憨傻模样。
这快过年了,浪子也得回家不是,两手空空要啥没啥,这年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行!”关文看他那样子差点笑出来。
黄毛一高兴下意识作揖:“谢谢姐!”
这目光一撇落在老三身上的时候,黄毛童孔一缩,好漂亮的姑娘。
可,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关文自己动手开了大门,推着自行车进了空荡荡的车门。
放眼看去,整个厂房荒废了个把月后,竟比想象中的还要荒凉。
“喂,你叫啥名?我咋看着你眼熟咧?”黄毛揣着手缩着脖子猥琐的靠近老三。
老三的手下意识的攥紧,看一眼大姐,她又强忍着松开了。
关文在前头领路去二号产房。
身后黄毛似乎不知道自己在找死,见老三不说话又往前凑了凑:
“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去过平乡县的那家赌场?”
关文的脚步声勐地止住。
还没来及回头,老三已经一把扣住黄毛的脖子,那面无表情的凶残眼神死死地看着黄毛,手的指甲眼看就嵌入了黄毛脖子上的皮肉里。
“呕!”黄毛别的脸色发黑通红。
关文脑袋顿时闪过信上说的,麻四,脸上有刀疤,难道……
“三妹,不用你动手,姐一定会给你个交代!”关文体内血液涌动,可她的表情从没有如此平静过。
老三的手缓缓松了下来,眼里勐地闪过慌乱。
黄毛捂着脖子咳嗽的像个大虾,许久才缓过那口气来。
他抬起捂着脖子的手心,看到上头的血时,黄毛的眼睛里全都是恐惧。
二号厂房内十几个工人,赵贤已经在了。
关文站在二号厂房门外:“三妹,那个是我朋友,你们见过的,你去里头转转!”
“哦!”老三听话的进了厂房。
关文收回目光落在惊魂未定的黄毛脸上,他已经憋得摘下**帽抱在怀里。
“厂里的活不太适合你做!”
黄毛一脸哀怨:“姐,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又说不让我干?那你以前说的那些话不是不作数吗?这都快过年了呢!”
黄毛在外头被麻四那刀疤脸欺负惯了,这点事儿他只不过会当成长记性的教训罢了。
关文浅浅一笑:“你做别的我也给你工钱啊,又不是不给你钱!”
黄毛本就是奔着前来的:“干啥?姐一句话就成。”
“我想知道你那位刀疤大哥的来历,平时都在哪儿晃悠?”
关文坐在门口的钢椅子上,冰的她屁股瞬间跟塞进冰箱一样。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调查。
黄毛挠挠头:“姐,你打听他干哈?他上回不还调戏你呢吗?你说你找他不得纯吃亏?”
不提这事儿还好,关文一下子想起来了,那火瞬间压不住了:
“问你,你就说。”
黄毛吸了一口凉气:“他啊,他爹是个开赌场的,可有钱了,他是从来不缺钱的,他缺的都是四位数的大钱。
有时候吧,他打劫,要是从家里要不来钱了还偷呢,有一回,就花大了,他老子不给他钱花了,他就帮着要债。”
说到这,黄毛抬起眼皮看着关文:“姐,你不是说自己是个知识分子吗?你打听他那样的干哈?他又色又流氓,前天喝多了还说你长得俊,还巴巴的说没睡上你损失多大呢。”
关文的脑子都要吐了。
“他最近在哪儿活动呢?”关文直奔主题。
“要账呗,张老板进去了,这又快过年了嘛?没啥财路了,他爹的朋友都是高哪一行的,年底收账,他抽百分之三十的点。”
黄毛一想起这事儿心里头也是怕的要死,每回去要账都得动手,他呢?
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怕死,又觉得和这些人混出门有面子,谁都不敢惹。
这不就喜欢跑吗,现在没人愿意跟他玩了,家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