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其实我没有告诉过你,三丫她,她脾气特别怪!”
关三爷是请来了,正在草棚里诊治。
只是怕老四他们吓坏了,袁明林出点子让张凯开着车带她们玩。
她们没有见过四个轮的车。
“她不怪!”关文坐在门口等消息,若无其事的说着。
二妮低垂眼帘,有自己的想法:“阿姐,你咋知道她不怪呢?”
关文笑了笑:“我和你一走,她就是老大,其实老大不好当,被逼的。”
关文下意识的看到门口丢下来的那头被放了血的狼,方才那后腿还蹬了几下,现在眼珠子都不动了。
如果不爱妹妹们,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就拎着砍柴刀敢去跟狼干仗吗?
二妮低着头许久,关文听得到她在偷偷哭。
“其实……姐夫来接我之前,将把我许给傻子了,是三丫拎着柴刀去帮我说理,但是被咱爹给狠狠抽了。”
二妮现在还记得,那一巴掌打的她嘴里流血,却没能让三丫歪一下脖子。
她就站在那一动不动。
关文看看星星,好亮:“时间好快,连三丫都要长成大人了。”
“唉……”
屋里传来一声叹息。
关文赶紧站起来:“关三爷,我妹妹咋样了?”
关三爷脸上有愁容:“伤是没大事儿,主要是……”
话像是塞住了,有难言之隐似的。
“唉……主要是你们爹娘也太不是人了,丢了这么几个孩子,咋能让一个孩子养孩子呢?生了干嘛?”
关三爷气的背着手垂帘低眉,额头上的忧愁更明显了。
关文对于这话没回答,她回答不上来,毕竟父母生的。
“对了,你是老大对吧,你跟我来,我给你去抓点药!”
关文跟在后头去了。
路上关三爷背着手脚步轻快,拐杖压根就是夹在胳肢窝的。
“小文,你是家里的老大,三爷没旁的想法,希望你们姐妹几个都能好。”
关文深吸一口气:“嗯,知道三爷好,您直说吧!”
“我卖草药的时候听说外头有人要养娃儿的,你就当家把老四老五老六给人家吧,好歹运气好能摊上个条件不错的,能吃饱。”
关文心里咯噔一下,可很快恢复平静了。
她不是娘,却是老大,老三是快成人了,老四老五老六还都没读过书。
关文深吸一口气:“我们家除了我有户口,几个妹妹都没有。”
关文也想过,于其在一起吃糠咽菜,不如找好人家领养去,怎么都比活在这么个家庭要好。
关三爷突然挺住脚步回头看着关文:
“你们几个姐妹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老三脾气最犟,所以除了她……送到哪儿都不妥,弄不好会祸害人!”
关文也知道,自己从小脾气就软的跟柿子似的。
老二也是。
就老三脾气大。
“知道了三爷!”关文不在说话了。
拎着草药包回来,关文还看了一眼,关三爷没要钱。
可她一路上想的都是姐妹离散的场景。
交代了二妮去熬药,车子没多久就回来了。
几个妹妹并没有关文预料的那样惊讶,样子是都习惯了。
老六雀跃的凑到狼身边:“四姐,我们今天有肉吃了吗?”
老四看了看关文没有说话拉着几个妹妹扎堆的研究怎么吃。
袁明林表情复杂的看着关文,使了个眼色。
关文走了过去,洪家夫妻在不远处的树底下抽烟。
“小文,别担心,刚才我们商议了一下!”袁明林捏着关文的肩膀,把她勾在臂弯中。
洪大爷叹了一口气:“丫头啊,说真的,俺咋都没想到你们娘家是这样的条件,你也知道,俺家就是个种果树的,条件是比一般人家好那么一点,可这么多……”
拖油瓶几个字,洪大爷怎么着都没好意思说出口,太难听了。
关文笑笑,她当然能理解。
洪志海打断了父亲的话:“嫂子,我爹他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还说商议着送给老战友呢。”
洪志海怕关文介意,到时候心里不得劲,再把和二妮的婚事给弄黄了就麻烦了。
这看向袁明林,就想着让他说句话劝劝。
袁明林搓了一把头发,不是他不说,他也怕媳妇儿不乐意。
“老战友?”关文看向袁明林:“要是老战友是不错,好歹能吃上饭,说不定将来老四她们几个还有机会上学。”
袁明林目光一亮,下意识的和洪志海对视了一眼。
“还真有这个打算。”
“是啊嫂子,这事儿林哥认识的老战友多,有那么一位没养孩子的,正好合适。”
洪志海摩拳擦掌,这下解决了婚事也就顺理了。
张凯穿着打扮跟个大老板似的,比袁明林这头儿还气派:
“我们团长他丈母娘的娘家妹妹就没生育,是个教书先生,对不头儿?”
袁明林一拍脑门:“可不,小文,你觉得这么安排妥不妥?你要是不同意,这几个小妹妹咱自个儿养着也成。”
袁明林现在最忌讳媳妇儿不顺心,一生气起来不给饭吃不给觉睡。
关文自然想过自己养,她怕的不是幸福村那些碎嘴婆娘,怕的是自己事业还没头绪,到时候顾不上她们,岂不是害了她们。
“教书先生不错,好歹我妹她们有学上。”
这个年代是个教书先生那可是少见。
“但是,我也得了解一下她们的情况。”
关文怕带过去遭人欺负。
关文回头看去,微弱的油灯下,几个妹妹正在正在生疏的剥狼皮。
关文咬了咬牙:“就这么安排吧。”转身走到老四他们身边,拿起那把血粼粼的砍刀:
“都走开些,阿姐来剥皮。”
关文拿过麻绳摔在脖子上,另一头往树杈子上一甩,用力一拉,把那头狼吊了起来。
噗嗤一下,从脖子一刀下去,刺啦,一下划拉到腹部。
“我去……”张凯长大了嘴巴。
洪志海和洪大爷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袁明林童孔一缩,这小身板……没看出来心里头够狠的呀。
幸好他明智,没有把女人得罪喽,不然半夜还不得被剖腹?
袁明林掐灭烟头拿过女人手里的砍柴刀:
“我来吧。”
关文的手一空,抬头时,他已经把手里的砍刀运作的如游蛇一般。
在狼皮肉骨之间游离几下,一张狼皮落了下来。
接着狼肉与骨分离,软弱无力的落在地上。
两分钟不到,吊在上头的只剩下一具骨头。
关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袁明林。
他低垂眼帘面容平静:“张凯,生火。”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