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里,陈南彻夜未眠,红着眼珠守候在自己父亲身边。
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嘴里不断的念着:“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不知道是宋仵该死,还是他大哥该死。
张军儒推开病房的门,看了眼陈南,说道:“别发傻了。”
陈南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张军儒继续道:“你父亲明天会回光返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说过,他只有三天寿命,第三天会回光返照。”
陈南有点愣愣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救他了。”
“你?”
陈南显然不相信。因为李群都说过,如果宋仵不肯出手,那就准备后事吧,李群都救不了,张军儒能救?
“你不相信我么?嘿嘿,我师父说了,如果我救活了你爸,你得给我五百万。”
听到这里,陈南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你师父不是李老爷子么?”
“我还有一个师傅,他叫宋仵。”
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陈南顿时豁然开朗,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张军儒居然是宋仵的徒弟?那这么说来,给父亲吊命的药方,就在张军儒手中了?太好了。
高兴的同时,陈南又有些心里发寒,太可怕了,他决定,这辈子打死自己都绝对不和宋仵作对。一个能将人命轻而易举把玩儿在手中的人物,做他的敌人,一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张军儒既然这么说,那傻子都能想明白了,宋仵玩的这是一手空手套白狼的活啊,而且还是一箭双雕。让陈珂白白掏了二百万的同时,居然还能从陈南手里套出五百万,并且谁都从他身上挑不出一点刺。
宋仵的确答应了陈珂,自己不插手此事,自己收下了钱,就不会去救治陈家老爷子。但是宋仵却根本没有说过,自己不插手,别人如果插手就跟自己无关了。显然的,陈珂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漏洞。
就这样,宋仵本来只能挣五百万,但却因为这么一手,却套了七百万出来,不得不说,宋仵如果不去玩金融,实在是浪费人才啊。
陈南激动的不能自已,连忙握住张军儒的手说:“太感谢了,我实在是太感谢了,劳烦你对宋先生说一声,他是我陈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呐,事后我陈南必定有重谢。”
“免了,我师父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五百万是买命的,一码归一码。”
“一定的一定的,那五百万我马上汇给你师傅的账号。”
张军儒纠正道:“错,不是汇给我师父,而是给我,这是我替你父亲治病,这笔钱是归我的。”
陈南恍然大悟:“哦哦哦,我错了,瞧我这嘴笨的,是给你的,给张先生您的。”
“恩,还有,这五百万是要现金哦。”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早上十点之前,我保证带到。”
“钱到位了,我就可以给你父亲救治了,要快啊。”
“明白明白。”
张军儒嘿然一笑,背着手,吹着口哨就出了门去。留下独自在场兴奋的不能自已的陈南。
“爸啊,爸啊,你有救了!”
“……”
第二天,身在远方的其他几个陈氏兄弟姐妹也都一一赶回了汉城,陈家一共有五个兄弟姐妹,前三个是男人,老四和老五是女的。
整个陈氏集团的精神支柱,都是陈家的老爷子陈爱民,但是主要支撑着各地生意的中坚力量,却是这五个陈氏姊妹。
其中,老大陈珂占得股份最多,是除了其父亲这个控股股东之外最大的股东了,而陈南却只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越往后排占得越少,到陈家老幺陈云身上,只占了百分之一的股份。
陈爱民是一个守旧的人,一直沿用着古时候的法则,分长子、庶子、嫡子,认为最先出生的,责任就越大。
这一思维,间接的就培养出了陈珂这么一个白眼狼。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大儿子陈珂,其实心里一直盼望自己早点死,好独吞家产,陈爱民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爸?”
“爸你怎么了?”
陈家的子孙都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的病床前,哭喊着、悲鸣着。
陈南说了,爸等会儿会回光返照,回光返照的意思大家都懂,那是人死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
陈梦,也就是陈爱民的三儿子,读懂了回光返照背后的意味,明白了,大哥会上位,自己几个都会随着大哥的上位,而被剥夺手中的股份。
陈梦并不在乎父亲的生死,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手中的股份。
在医院来看了一眼之后,陈梦便马不停蹄的出去找律师了,等会儿爸会回光返照,必须由律师在场当见证,他老人家的遗言,可是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啊。
这律师不能乱找,一定要找会说话的,必须由律师来引领父亲说话的方向,合理的分配遗产,千万不能让大头落到陈珂的手中了。
陈珂作为老大,又在陈氏总部经营了多年,如果得到大头,那么要剥夺自己手中的股份实在是轻而易举。只能待会儿引导父亲说话的方向,尽量给自己等人留下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让大哥剥夺自己手中股份的时候,也能有所顾虑。
陈南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除了五妹陈云是真正的悲哀父亲即将离世之外,其余的几个兄弟姐妹都面带焦急,并不是关心父亲的生死,而是在心急自己的股份。
陈珂此时也在场,他哭的最凶,一个偌大的汉子,哭的身子发软,不明所以的人见了一定会被这父子情深所感动的。
‘咳咳咳~’
场中的哭声顿时消散,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的陈爱民。
剧烈咳嗽了一阵,陈爱民忽然坐了起来,一口带着血丝的痰也随之飞了出来。
事情就这么怪了,随着那口痰的吐出,陈爱民哎呀的叹了口气,两只眼睛也慢慢的睁开了。
目光不似垂暮之人的浑浊,而是深邃中带着精光,扫视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四个儿女,沉声道:
“都来啦?”
四人点点头,没人答话。
“老三呢?对了,我的几个孙子孙女呢?既然是送行,人怎么没来全啊?”
陈爱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说话也变得无所顾虑了起来。
众人缩了缩脖子,陈珂出声道:“爸,晚辈都在外地上学,今天可能赶不回来。三弟刚才还在呢,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去了。”
陈爱民靠在床头上,幽幽道:“我记得有一个叫做宋仵的年轻大夫,昨天还是前天,貌似救了我一命吧?”
陈珂和陈南一惊,异口同声道:“爸,您怎么知道宋仵?”
“我虽然昏迷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外界发生的事儿还有声音,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昨天我全身剧痛,眼看要扛不住了,宋仵在我耳边说我想死也死不了,就是这一句话,救了我的命。当时我什么难受的感觉都没有了,就觉得整个人泡在暖洋洋的温泉里,舒服的很。能凭着一句话就吊住我性命的人,想必不是庸人吧?而且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几乎每一句话都提到宋仵,提到神医,提到五百万,嘿嘿!”
说着,陈爱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珂和陈南。
二人身躯一震,表情各不相同。陈南是满脸不可思议,而陈珂,却是面色阴晴不定,充满了疑虑还有担忧。
陈爱民继续道:“快,快将宋仵给我找来,我还不能死,告诉他,无论多少钱,只要能救我一命,我陈爱民都答应了。”
闻听这话,陈家几个兄弟的表情可谓是各不相同啊,老四和老五满脸喜悦和疑惑,喜悦的是居然有人可以救活自己的父亲,疑惑的是,这个人是谁?居然如此能耐。陈南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而陈珂,却是大难临头的那种紧张。
这当然不能不说话,陈珂必须要站出来说话,道:“爸,那就是个庸医罢了,根本就不会治病,才十几岁,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万一把你治出一个好歹怎么办?”
陈爱民目中精光一闪,死死的盯着陈珂,一字一顿的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他被你赶走了?”
陈珂被父亲逼视,只觉得心头一跳,吓得差点就把实话吐露出来了。可随即又想到,怕个鸟啊,老家话只有今天一天好活,他能干个啥?只要自己咬住不松口,那么明天之后,整个陈氏集团就是我的了。
道:“没有没有,这事儿一直是二弟在主张的,我没有插过手,我只是质疑了他两句,并没有做什么。当然,当时我心里也是有一分侥幸的,万一他真能治好您,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这话说的空洞,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还把太极球推到了陈南身上。
不过这正和陈南的心意,他以为自己的二弟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是陈珂自己无知才对,就在一转眼,宋仵早就把他给出卖了……
陈南等大哥言罢,忽然悲伤了起来,道:“爸,我是想救你,知道么?那个小神医将你拖出鬼门关时,我就相信了他的医术,并且一直请求他为您治疗,直到您痊愈。可那个神医性格诡异,将您治到一半,忽然停手,说只要我出五百万,他就可以继续帮您治疗下去,并且延寿十年,儿子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那个神医也答应了我,给我两天时间准备五百万,他要现金啊,五百万现金儿子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拿不出来呢。但是,第二天我打去电话,才知道一个事实。爸,我大哥在这之前已经找过那个神医了,说不相信那个神医的医术,于是,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那个神医二百万,并且让那个神医不要在到医院里来给您治疗了。”
陈爱民闻言,紧张的从床上站了下来,逼问道:“然后呢?”
“然后,儿子打去电话,那个神医说,收了人家的钱,就要履行承诺,所以,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还有一个外号,叫见死不救,说他并不喜欢救人,说,千八百条性命在他的眼中可有可无。还说,人的性命其实是和金钱挂钩的,既然得到了二百万,那么及时收手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陈爱民闻言,只觉得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了当场,转头看看自己的大儿子,眼中尽是悲愤和绝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