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刀军出阵!”
箭矢漫天,石云力却毫不在意,双眼只是紧盯着混乱躲藏的城头,见城头已无多少举盾护身的军卒,回头看向突突,说道:“素闻大帅横行天下时,第一步军尤为强悍,突突,如何?可否让我等兄弟见识一二?”
突突咧嘴一笑,嘴角露出满满不屑,说道:“若我第一步军出战,恐怕会吃干抹净了啊!”
“哦?”石云力不由一笑,说道:“那兄弟……可就等着光动嘴不干活的好事了啊!”
突突猛然放下面甲,大步走到阵前,身后旗手猛然摇动手中令旗,震天鼓声大作。
“轰轰……”
石云力感受着脚下震动,不有点了点头,回头对梁文浩笑道:“就凭这气势,第一步军就非寻常军卒可比!”
梁文浩原本是参谋部总参,因军部不满将领而降级,为此次东征大军之参谋。听着石云力话语,也不由苦笑说道:“大帅领军本领你石头又不识不知,第一步军屡次与中原强军大战,就算硬碰营州老营,那也是半斤八两。”
看着第一步军举盾出阵,石云力微微点头,说道:“本以为我山海关之卒就已经很强了,可看着眼前气势……非两倍悍卒不可胜之。”
梁文浩微笑点头,说道:“仅这一往无前气势,又是以陌刀为首冲阵,确非常人可挡。”
一干领兵大将看着第一步军肩顶大盾,随着密集鼓点声大踏步冲向平壤城。
“举盾!”
令旗招展,无数举盾沉闷声让人心惊畏惧。
金朴秀被亲卫按倒躲避箭矢,刚刚起身,一支利箭擦过耳边。
“噗”
一朵血花瞬间爆开,身后一军卒被强大力道撞飞数米,整个脑袋如同烂西瓜遭受强力一击,瞬间炸开。
身后无论如何的凄惨,甚至耳边惊恐惨叫,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如此的遥远,整个人眼中只有无数扛着坚盾,迈着整齐步伐“轰隆隆”的无数军卒。
“敌袭”
尖锐刺耳声瞬间撕开城头无数惨叫哀嚎。
“快……快起来,都他娘地起来”
金朴秀像是发疯了一般狂踢抱头蜷缩在墙角的军卒。
“唐兵来了”
“快!快起来!”
“噗……噗……噗噗”
“盾,举盾……”
“噗噗……”
大怒的金朴秀抽刀连砍数人,眼前不断飞舞的利箭带走一名又一名军卒,但是金朴秀疯狂砍杀缩在墙下的军卒还是起了作用,城头再次出现了密集的盾墙。
“噗噗……”
杀戮还在继续,高坡上巨弩随着号令开弓、上箭矢、射箭……一轮又一轮,随着旗帜不断一起一落,漫天箭矢一波又一波扑向布满盾墙的城头。
惨叫声、哀嚎声,临死前无尽绝望声……
石云力看着不断绽放艳丽血花的城头,嘴角无尽冷漠让人惊悚。
“命令突突后撤暂停。”
石云力突然开口,眼睛却紧盯着城头不放,若不去注意,他人还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他身后传令兵却只是躬身抱拳。
“诺!”
三名背着旗子的传令翻身上马奔出军阵,石云力好像什么都未察觉,只是声音低微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再等等……再等等……”
梁文浩奇怪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冷漠直视着远处城头,微微轻笑摇了摇头,他们太熟悉了,熟悉的哪怕只是一个极为不轻易动作都知道对方在想着什么。
数百年来,平壤城面对的敌人只有营州将军府,无论是中原朝廷,还是营州将军府都很难对平壤城构成太大威胁,保存完整的平壤城坚固程度难以想象。
梁文浩在石云力下令突突停止前进脚步时,他就知道眼前冷漠男人在打着什么主意。
随着军令下达,万余第一步军停了下来,但头顶箭矢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波又一波扑向毫无反抗的城头,每一次挥舞都像是死神镰刀,无情收割着无数鲜活生命。
七石巨弩破坏力太强,堆起的高坡足以充分发挥出它的强大破坏力,满满当当城头交叉错乱尸体足以证明所有的一切。
一波又一波箭矢,无穷无尽的箭雨撕碎了一面又一面坚盾,城头坚固盾牌逐渐倒塌,最后……再无任何踪影。
就当金朴秀再次缩在墙角,张着大嘴如同饥渴欲死的窒息鱼儿,想要深吸一口大气喘息一下,城下震天战鼓再次响起。
“咚咚……”
“轰轰……”
脚底震颤让金朴秀再次不顾头顶漫天飞舞箭矢,目瞳再次出现无数耀眼盾墙缓缓压了过来。
“敌袭……起来,起来……该死的唐人……唐人来了……”
一次又一次……
金朴秀不知自己是否因为勇气起身高呼杀敌,也不知是否因胆怯瑟瑟发抖躲避在残破女墙之下。
天色渐渐黯淡,可石云力好像并未有任何察觉,第一步军一次又一次靠近城墙,后退了一次又一次……
“第一步军交战了一日,也该让他们喘息一下吧?”
看着原本严整密集的第一步军,此时也有了些混乱,不再如之前气势滔天、一往无前。
听着梁文浩劝解话语,石云力只是看了他一眼,沉默数息才轻微点头。
“令第二步军代替。”
梁文浩提起的心终于舒缓了些,第一步军几乎人人举盾,一再逼近平壤城下,甚至两次攻上了城头,第一步军死伤不是很大,但却会疲惫,尤其一直顶在最前的陌刀军卒。
陌刀军是重甲步卒,身披重甲的他们,就算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披甲站立,数个时辰也会要了他们的命,更何况,此时的他们还要强攻一座坚固如斯的城池。
金朴秀也没想到唐军会如此的强大,以往与唐人打交道都是一副温文尔雅之乎者也,兵力虽不如唐军,从安东都护府撤回的军卒,再加上后方的增援,军卒之数已经差不了多少,就算自己处于势弱一方,但至少不应该如此凄惨吧?
本以为自己是骄傲的,骄傲到了大唐四分五裂自己却可歌舞升平,谁料到大唐竟然如此之可怕,仅仅一日强攻,如此坚固的难以想象的平壤城,竟然摇摇欲坠,随时破灭一般……
一日,仅仅只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