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刚刚降临,天空夕阳还没完全落下,还是那个偏僻的角落。
“大人,有何吩咐?”
“如今各大派走了过半,剩下的门派也都人心浮动,你们还有多久到?”
“……大约一日后,我们的人才能部署完毕。”
老迈的声音沉默了几息,语调略微提高。
“太慢了,今夜子时,必须全数赶到。”
“这……大人,千户大人他们距离此地尚有百里,恐怕会赶不上。”
“赶不上?那就让能赶到的人全部赶到,其他人老朽不管,百户以上必须全部按时抵达。”
“……是。”
老迈声音的主人显然此刻心情十分不好,而他的话,让与之交谈的中年男人也变得心情不美丽。
而就在两人打算分开时,突闻一声沉稳的佛号在耳边炸响。
“阿弥陀佛。”
“谁!”
一股磅礴的内力悍然轰向一旁的树后。
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干瘦老和尚从树后走出,轻轻一掌,将这股磅礴内力化消于无形。
“洞庭山人,或者说东风散人,贫僧有礼了。”
却原来是空见一直隐藏在一旁,此刻走出,向着对面惊怒交加的洞庭山人做了个稽首。
洞庭山人面色凝重的看向空见,说道:“空见和尚,没想到到你居然能看破老夫的身份。”
空见面色不喜不悲,站定在洞庭山人前方十米处,双手合十道:“曾经有幸见过阁下一面,当时贫僧还只不过是跟在师父身后的小沙弥,没想到一晃就是上百年光阴过去,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洞庭山人,或者说东风散人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
忽然一个激灵,一副画面出现在脑海之中。
百年前,自己正值巅峰,意气风发,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佛寺上上任方丈广智神僧与自己相会于万佛寺后院禅堂中。
当时广智神僧身后跟着一名年轻的小沙弥,眉宇间依稀就是空见的模样。
洞庭山人目光闪烁,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神色,幽幽道:“原来是你,是啊,一晃就是上百年光阴,昔日的小沙弥,今日也冠以‘神僧’之名。”
空见宣了声佛号,低声道:“不敢愧领‘神僧’之称,我只是万佛寺一普通修行者罢了。”
洞庭山人闻言冷哼一声,不屑道:“虚伪。”
空见微微摇头,不发一言,不做辩解。
洞庭山人继续道:“空见,那你此时现身,是为了你那徒弟吗?”
空见稽首道:“是也不是,贫僧现身是想请求阁下就此离去,不要再沾染此地的因果。”
洞庭山人双眼微眯,眼神有些不善。
“你觉得可能吗?”
空见闻言叹了口气,沉声道:“阁下何必执着,生老病死乃天定之数,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洞庭山人周身真气震荡,一股无形气浪自脚下散开,吹拂起身周落叶飞舞。
洞庭山人有些怒了,冷哼道:“空见,你成就武道金丹境界时,年岁不过七十三,至今已有五十载,而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寿元三百,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享受这世间的一切。”
“而我呢?”
洞庭山人脸上肌肉抖动,双目微红,神态有些狰狞道:“我如今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你跟我说放下?”
“合着要死的不是你,真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境地,寿元将尽,寻常增寿之法已无效用之时,你还能如此澹定的跟我说放下执着,我才真的佩服你,空见。”
空见面色微沉。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贫僧不敢说到了那个时候,贫僧多年的修持能抵挡外魔入侵,但贫僧确信一点,贫僧不会为了增加自己的寿命,而掀起江湖一片腥风血雨。”
空见的语气很是坚定,让洞庭山人明白了他的决心。
“你要阻止我?”
洞庭山人说话间,挥手让一旁早已惊得说不出话的巡天监男子离开。
空见对巡天监男子的离开没有哪怕一点关注,默许其离开,他知道关键还是在洞庭山人身上。
“但求一试。”
洞庭山人盯着空见,有恃无恐道:“你既然识破我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现在是朝廷供奉院的供奉,敢对我出手,你万佛寺是要与朝廷为敌?”
“别跟我说什么你已经离开万佛寺,不是万佛寺方丈,出手与万佛寺无关的话,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你与万佛寺根本脱不了干系。”
空见暗自叹了口气,说道:“贫僧并没有这种想法,而且贫僧也不会与阁下动手。”
“那你要如何阻止我,靠你满口的佛法吗?”
空见微微摇头。
恰在此时,突然之前离开的巡天监男子面色难看的重新返回。
洞庭山人眼睛一瞪,喝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巡天监男子脸色难看道:“大人,他们……”
说着巡天监男子伸手指向洞庭山人身后。
洞庭山人眉头微皱,有所察觉,转身看去。
只见身后密林中,圆觉、怒无赦、张真人以及神笔书生、落凤枪等一众先天罡气境武者,踏步而出。
洞庭山人顿时知晓空见的打算,伸手指向空见,怒喝道:“好一个空见秃驴,你比你师父狡诈。”
“放肆!”
怒无赦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开口便是狮子吼,携带内力的声浪袭向洞庭山人。
洞庭山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衣袖一挥,立时化解声浪于无形。
“你才放肆,我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洞庭山人对准怒无赦一掌轰出。
这一掌含愤出手,庞大气劲震荡虚空,地面飞沙走石,落叶被裹夹,隐隐显露一道龙形气劲,向怒无赦极速轰出。
“是蟠龙掌,他真是百年前的东方散人。”
张真人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洞庭山人所使用的武学,同时也点破洞庭山人所隐藏的身份。
顿时众人无不脸色微变,之前圆觉让他们来此,说洞庭山人有问题时,他们要不是听闻这是空见神僧的判断,都不会前来。
但就算来了,也都是半信半疑,此刻张真人叫破,顿觉讶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