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深秋时节,风里虽是泛着寒意,不过今儿白日里暖和,明儿想来也是好天,这会子倒也不显冷了,鑫月一口梨花酿一口醉蟹,这一世也是活到这会子了才得了几分自在。
“再过几天大格格便满月了,主子您说咱们给大格格送点儿什么好?”
七巧坐在一旁,翻着私库的册子来回的瞧,原鑫月手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家里还消得她扶持呢,这一年年的做奴才也没攒下来点儿什么,自跟了十四爷,这手头儿的东西才日渐丰厚起来。
林林总总的也是不少,都能攒了小半间的好东西了,一一登记在册也写了半本子去,七巧选不出来什么好的,便拿着给鑫月瞧去。
然鑫月吃酒吃得微醺,借着月光和灯笼也看不真切,一会子便有些飘飘然的晕,索性拽着一旁的披风躺倒了去,声儿都泛着浓郁的懒。
“章格格那头儿打算出多少?虽咱们同伊格格关系好,可都是做格格的,要是给多了反倒叫章格格面上不好看,好东西私底下给便是了,明面上也不必张扬,再说了,咱上头还有侧福晋呢,便又得看着她那儿的脸色办事呢。”
鑫月絮絮叨叨的,已然是半醉了,七巧见状笑了笑,紧忙又打发香蓉去拿了薄被来,叫主子在这儿躺一躺倒也无妨。
“那就暂定铃铛如意手镯一对儿吧,另加上一件百家衣,私底下咱们再给大格格一个长命金锁,只这些便也够了的。”
鑫月迷糊着点头,只管叫七巧这般办事,另又听七巧说了侧福晋今儿进门时的情况,听人说光是嫁妆便五六十抬,那风光的样子着实令人咋舌,也怪不得侧福晋腰杆子这样直呢,娘家可给了她十足的底气。
鑫月眯着眼睛,这都快睡着了的,忽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儿,是小满这会子回来了。
见主子正慵懒,他也不等着主子坐好去了,只管凑上前去,压着声儿说笑。
“主子,您救那白露果真是有用的,您还不知吧,侧福晋可气坏了,见白露过去伺候只当是您打她的脸呢,当即对着白露便要打要罚的,那白露也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直掉着泪任人摁着罚。”
“不过想来也是真真伤透心了的,瞧着心如死灰的,也不似在咱们这儿时那么念叨她的好主子了,这才罚到一半儿,正巧阿哥爷过去,可把阿哥爷也气得不轻。”
“阿哥爷知道您最是心善不过了,为了白露没少操心,也知道白露有些不念着您的恩情,多半还要回去伺候,可阿哥爷断没想到侧福晋竟还这样不知收敛,直抬手打了侧福晋的奴才,甩袖回了前院。”
“阿哥爷这一巴掌下去,哪儿是罚下头奴才啊,要奴才看,这巴掌比落在侧福晋的脸上还厉害的,就这么一会子的工夫,咱满府上下都知道这事儿了,侧福晋哭得震天响,因为个丫鬟,里子面子全丢了的、、、、、、”
小满满脸的喜气,七巧亦是听得高兴,鑫月醉醺醺之余心头也痛快不少,不过这般一来侧福晋可是彻底恨她入骨了,以后定然还有大矛盾。
不过只要十四爷还宠着她,她同侧福晋的大小矛盾便是常有的事儿,大仇小仇都是仇,仇多了也不压身了,鑫月只管高兴一日是一日,以后的事儿便以后再说。
“好了,紧忙收着些笑吧,咱们关起门来说什么都行,到了外头可不能露出半分不敬来,咱们明面上规矩一样不差,任侧福晋挑刺儿也是不成的。”
“你们在外头走动办差也小心着些,我倒是不怕侧福晋针对我去,只是担心你们因此受罪了,侧福晋定然憋了一肚子邪火,正等着咱们出错呢。”
“哎,奴才谨记主子吩咐。”
小满同七巧紧忙应下了,这才又说了几句旁的,扶着主子回屋歇了。
梳洗宽衣罢,鑫月都躺了的,这才忽地想起来她那送出去的小丫头,便又叫来小满细问一句。
“白露如何了,阿哥爷打了侧福晋的奴才,只怕侧福晋正不知拿谁撒火呢,她若还傻乎乎的留在跟前儿只怕小命不保,实在不成,叫来回来也使得,咱们这儿多少也能匀给她一口吃的。”
小满感念主子的善意,不过这会子还真不是再收留白露的时候:“奴才只顾着打听侧福晋的反应了,倒是没顾得上管旁的。”
“不过阿哥爷都因为白露这样打侧福晋的脸了,但凡侧福晋还念着自个儿以后的好日子,定然不会再罚了白露,只是多半不待见着,这会子也落钥了,奴才也不好抹黑各处走动,待明儿一早奴才便寻寻人去,来不来的,总归能给她送些伤药也好。”
鑫月点头应声儿,见小满行事妥帖,也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只管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这天儿睡觉凉爽正是舒服,然到半夜鑫月却是被热醒的,只觉得旁边儿放了一大火炉似的,鑫月艰难地睁开眼睛一瞧,十四爷正在她身边儿躺着呢!
“爷怎么来了?今儿可是侧福晋进门的头一日呢。”
“爷想你,也是怕你也想爷的,侧福晋那儿有什么好去的,只会叫爷生气罢了。”
十四爷压着声儿回着,来了鑫月这儿好一会儿了还没什么睡意,他原还想着今儿去侧福晋那儿,鑫月心中定然不是滋味着,且饱尝独守空房的苦,谁道他一来小丫头睡得正香,似毫没想他呢。
不过待凑近了抱紧了,十四爷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便也心软了的,只觉得鑫月想他想得心里苦,唯有借酒消愁呢。
鑫月拦着十四爷的脖子,这会子醒了也不觉得热了,只是有些好笑,觉得十四爷像是个孩子似的,不腻着她竟睡不好了。
不过这会子也是在十四爷跟前儿给侧福晋上眼药的好时机,鑫月只做出心疼的样子来,哄孩子似的抱着十四爷,手掌轻轻的抚着人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