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是高涨的好感,一面又是害怕与警醒,可叫妙菱为难坏了,若十四爷真叫她这会子就给他个说法,她可没法子了。
十四爷到底不是小孩儿心性了,哪儿能想一出是一出,话赶话的冲动过后也稍有些后悔,更是怕小丫头的泪,边揉着人扎破的指尖儿边哄着。
“莫哭莫哭,妙菱,爷不急着听你的答复,你好好想想爷也不逼你,若你不愿跟爷,心里还膈应今儿这话就直说,爷定然再给你寻一处好差事再不惹你的烦了,总归离出宫建府还有大半年的功夫,够叫咱们都细细思量的了。”
“许是你瞧爷年纪不大,只怕爷说这话是戏弄你呢,爷不夸自个儿有多好,最起码爷能说到做到,叫你这辈子都有着落。”
十四爷话没说得太满,反倒叫妙菱心中踏实了不少,若是十四爷信口开河,一上来便说以后定然百般疼她护她的,妙菱定然是要抵死不从,便是惹了十四爷不满沦落到辛者库的结局,也定然不肯从了人的。
妙菱朝着十四爷缓缓点头,轻轻抹了抹眼角儿:“多谢爷。”
只见十四爷忍不住笑笑,见妙菱这般模样可爱极了,原想着亲近些的,可生怕再惹了妙菱的怯了,便只得克制着自个儿,又捏了捏妙菱的指尖子罢了。
“谢什么,爷还怕你讨厌了爷呢,打今儿起爷还像是以前那般待你,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跟爷说好了咱们再论旁的。”
如此说好十四爷便彻底舒心了,原以为话说开了他必不会再纠结,眼下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可谁道话说开了之后更是放不下心尖上的人了,余光须得时不时的粘着,练大字也三心二意。
得亏读书的苦他以前已经吃过了,眼下便是不专心也能应付得好好的,定力也很是有几分,不然眼下也没得叫妙菱好好思量的耐心了。
夜里十四爷没叫妙菱守着,换了王端来,主仆俩说说话,王端知道自家爷惦记着妙菱呢,便有心提了提明儿奴才们可回家探亲一事了。
宫规严苛,甭管是从宫里出去的还是从外头进来,死物活物都得细细的查验,连信也不例外,王端今儿查了妙菱的信,虽知上头诉苦之言多有不实,可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哥爷,另又查了妙菱的底细,叫爷心里有个底儿。
“、、、、、、妙菱是镶蓝旗塔拉氏家的长女,闺名鑫月,小选入宫后来才得了妙菱这名字,她阿玛就是寻常满人老爷,也没什么正经差事,妙菱下头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听说太太肚子里又有了一个,怀得艰辛,一家老小全指着妙菱的月例银子过活呢、、、、、、”
十四爷一听这个,心头更是不落忍了,便也知道为什么宫女冬天能有两身替换的暖和衣裳,妙菱却只有那一件能拿得出手了。
日子都这样难挨了亏得那小丫头还日日笑得出来,得点儿什么便十分知足了。
“成,这事儿爷知道了,回头你去打听打听直隶可有什么合适的差事,她阿玛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岂有坐享其成劳累一大家子的理儿,什么寻常满人老爷,不过是游手好闲罢了。”
“等年后吧,瞧瞧若是时机合适便叫人递个话去,他若不肯便叫人将妙菱寄家的银子拦下,他吃了苦头便晓得是脸面重要还是吃喝嚼用重要了。”
十四爷说话间不由得带出了些气儿,王端笑着应声,心道阿哥爷这是真将妙菱给放在心上了,对章格格和伊格格都不曾这样上心。
说罢主仆二人便歇了,翌日还是妙菱伺候梳洗,过了一夜情绪上已然是平缓了许多了,只是两个人还略有些不好意思,挨得近了便可劲儿脸红。
好在年节里十四爷十分忙碌,每日不是去上书房读书便是跟着兄弟们在万岁爷跟前儿议事说话,白日里多半都没什么机会回来,妙菱便也乐得清闲。
只是这个年到底和以往不同了,许是因为她的缘故,十四爷对院子里奴才们都格外体恤,除了年年给的赏钱外,十四爷还自掏腰包给奴才们里里外外添了两身新衣裳,便是首饰也给了不少。
明面上十四爷没特意照顾妙菱,只依着规矩给的,柳絮是十四爷身边儿的一等大宫女,便比人多得了一对儿金镯子,可叫人高兴的,一连好几日都不曾看人不顺眼了,伺候伊格格时也少了几分不耐。
不过私底下就不同了,除夕后半夜十四爷从乾清宫回来,只管打发了下头奴才们去歇了,留了妙菱伺候梳洗和守夜。
“妙菱你来,爷给你个好东西。”
妙菱刚随着十四爷进了房门便被人拉住了手,顾不上羞呢,妙菱便闻到十四爷身上淡淡的酒气了,一看人脸颊飞红,果然是吃醉了酒才这样唐突的。
对着十四爷那神神秘秘的样儿,妙菱有些忍不住笑,近来她跟十四爷相处起来也随意了不少,生怕十四爷醉酒走步不稳当,妙菱反而攥紧了十四爷的手去。
“爷要给我什么好东西,太好的我可不能要。”
只是得了妙菱的回应十四爷便已然很是高兴了,乐乐呵呵的往榻上一歪,险些将妙菱给带倒了去,而后在床头角柜里摸索着,半晌儿才掏出来一个匣子。
“喏,打开瞧瞧,喜不喜欢?昨儿是你生辰来着,你怕是自个儿都忘了,偏昨儿爷回来的晚,想给你却瞧你屋里灯都吹了的,只得这会子再补给你了。”
妙菱一愣,着实没想到十四爷知道她的生辰,还这么正经的给她备了礼,正如十四爷所说,她昨儿是真真忘了的,过年又忙碌,她甚至连午饭都没顾得上用。
打开匣子一瞧,里头是一根梅花簪子,南红雕的一粒一粒花瓣儿,簪体又是剔透的白玉,另还配了一对儿耳坠子,亦是小小的梅花,三两朵并成一小串儿,极漂亮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