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楼是接到邓诗彤打来的电话时,才感觉到身边有个女人的好处,那就是一旦男人出现任何异常,身边心思更为细腻的女人总会第一时间察觉。
电话中,邓诗彤小心翼翼的告诉彭玉楼,盛家乐昨晚很可能一整夜都未睡过,坐在露台吸烟吹风一直到清晨,她是黎明口渴起床时,才发现盛家乐的反常,没有打扰盛家乐,但是担心他自己累到,所以打给彭玉楼,希望能过来给盛家乐一些思路。
所以彭玉楼稍后打给盛家乐,说要过来与盛家乐一起吃早餐,盛家乐的反应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答应让管家帮他准备一份早餐。
等彭玉楼驾车赶来影湾园见盛家乐时,盛家乐正坐在餐桌前翻看着报纸,等管家送来丰盛早餐,除了脸色因为彻夜未眠有些难看,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
“听女警官讲,你整晚未睡?”彭玉楼观察不出来,只能坐在盛家乐对面,主动开口问道。
盛家乐先是侧过脸瞥了眼客厅内正装作看早间新闻的邓诗彤一眼,邓诗彤发现盛家乐的目光,急忙扭过头去。
看到邓诗彤的反应,盛家乐才对彭玉楼微笑着说道:“因为做马夫太久,做事草率,输给严森一招。”
“你知道对方那个替死鬼与七间公司老板见面谈话的内容了?”彭玉楼听到盛家乐说输掉一招,脸色微变,当即开口问道。
盛家乐摇摇头:“毫不知情,知道也无所谓。”
管家与推着餐车的服务生从电梯内走出来,把早餐端了上来,彭玉楼因为来的匆忙,厨房只能临时简单帮忙准备了鲜榨果汁,面包,煎蛋,枫糖燕麦片这些食物,而盛家乐面前则是明显不属于早餐的一块牛扒。
等管家和服务生上完菜品离开之后,彭玉楼看向盛家乐面前的食物,眼神有些不解。
“那……输了哪一招?”他看向盛家乐,甚至狐疑的用鼻腔嗅了嗅空气中是否有药品的问题,担心盛家乐是不是纵情享乐嗨过了头,胡言乱语。
盛家乐嘿然一笑,端起配牛扒的餐酒喝了一口,头微微朝后仰靠在椅背上:“……已经输了一招,接下来,不出招会输,出招如果被对方料中,一样会输。”
随后呼出一口气,重新坐回身体,抓起桌上的刀叉竖握在餐桌上,如同饥饿等待开餐的食客。
彭玉楼喝了一口果汁:“对方什么都未做过,就像老板你讲的,只是抛出个替死鬼想诱你出手而已,哪里输掉了一招?”
“不是对方抛出诱饵,是在这之前输掉一招,我明明是提刀的强盗,抢掠的那一方,对方才是待宰羔羊,被动防守的一方,但是……就是不小心陷入他这种误区,等反应过来就有些晚,对方不贪不争不杀,只是要拿回本属于黎家的资产,我就不同,我是一定要贪,一定要正,一定要杀,才能夺到不属于的一切,现在想想,我做了也野?”盛家乐用刀分割着牛排,嘴里说道。
“脱了衣服……”彭玉楼慢慢吞了一口口水,轻声说道。
“扯断东瀛人,看似摆脱对方攻势,但如果对方只是防守呢?我失了后势,对方只是失了先攻试探的虚招,但他本来就不需要咬死我,失不失虚招都无所谓。”盛家乐切下一块带着血水的牛肉送入口内,用力咬着,看向彭玉楼:“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对方会不会再让我有机会去借另外的势?”
“不出招是输,出招被对方料中,一样会输。”彭玉楼重复了一下盛家乐之前说的话。
对方突然发动关系,让东瀛人撤出这场官司,看起来一副要与盛家乐你死我活的死斗场面,这手段太过凌厉迅速,强到让盛家乐当时最先反应是要及时洗掉被对方后续可能利用的污名化手段,断掉与东瀛人的关系。
可是盛家乐断掉之后,对方却转为正大光明继续防守,稳扎稳打,让人联络七间公司,讨论大空公司失去东瀛助力后,如何通过法律手段尽可能减少赔偿。
没有后面的杀招,恰恰是对胃口极大的盛家乐反而是最强的杀招。
因为盛家乐要的,不止是那一点点赔偿,他还想后续盘剥黎绍坤的所有资产,完成他第一次在商场的野蛮进食。
“新法修订,需要立法局三读,我还有多少时间?”盛家乐咽下口中的牛肉,开口问道。
彭玉楼脑中稍稍盘算:“一周后一读应该会展开,三读通过之后等港督通过,还有二十七天。”
“不出招就只能喝些汤水,出招就会死,难怪严森个扑街会在大学讲课为自己贴金时,讲他自己是汉儒严梁的后人,汉儒之祖叔孙通这套审时度势的时变之术,让他用的如鱼得水,丢给我一道选择题,要么我收起贪心,审时度势,见好就收,他既往不咎,大家当一切未发生过,后会有期。要么我利欲熏心,贪得无厌,再出招就会有纰漏,他如今不是毫无防备的黎绍坤,如果被他盯上纰漏,当心连汤水都喝不到。”盛家乐用牙齿用力咬着牛肉,开口说道。
随后梗着脖颈把牛肉咽下去。
“要不要加大英国人方面……”彭玉楼沉吟着开口说道。
“鬼老胃口太大,再填下去,岂不是变成替鬼老做白工?”盛家乐把盘中切下的牛肉吃完,端起餐酒喝了一口,随后用餐巾抹了一下嘴角:
“以为我是聪明人,想清楚之后自然懂得审时度势,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站起身,邓诗彤快步摘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帮他穿上,盛家乐自己动手系着纽扣:
“可惜,我贪得无厌,嗜血成性,比起体面绅士的出招喝汤,更愿意吃相难看的出招吃肉,香江就是这一点好,势力众多,胃口大的英国鬼老不能再借,被我搞了老婆的东瀛鬼子借不到,那就借其他人的势。”
“当心对方也猜到你这么想。”彭玉楼咽下嘴里的食物提醒道。
盛家乐语气笃定的开口:“他一定会想到。”
“那你仍要这么做?”彭玉楼微微皱眉。
自己这位老板似乎从来就与最优解无缘。
盛家乐调整着领带,看向镜中的自己:“我要给他机会,方便他抓我的纰漏。”
“哪方面的势?”彭玉楼咽下食物,擦拭了一下嘴角,也站起身。
“香江南崇总会。”盛家乐扣好纽扣,开口说道:“帮我打电话,就说我要捐款,顺便希望对方帮些小忙,上午就要过去拜访。”
彭玉楼微微一怔:“南湾人?那岂不是刚好给严森机会……”
盛家乐露出个满怀深意的笑容:“没有其他势力可借了嘛,去南湾人那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我有两千万的本钱,边个收钱就借边个的势。”
说完,盛家乐朝电梯走去,彭玉楼跟在他身边一起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合拢,彭玉楼犹豫一下,缓和着气氛开口调侃:
“老板,老实讲,你是不是收到消息,南崇总会几个大人物的妻女中有靓女……”
“不会,我是被动型,对女人没兴趣。”盛家乐笑了一下,随后笑容渐渐转为阴狠:“打给大宝,黎绍坤该打第二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