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宫殿。一条繁华美丽的街道,街道两傍,房子外观五颜六色,人们各做着各的事情,从街道过往的人,匆匆忙忙。
他们走到一条卖布匹的街道,晴雨珂在一家店前停住,布匹店走出来一个笑盈盈的老者,头发、眉毛、胡须一律花白,眼袋下垂,他开口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二位看看,全是上等的真丝,还有镂空的真丝。”
果然是好布,手指放在布上,轻轻地摸,布面柔软光滑,让人赏心悦目。老者打开布匹,手掌从布匹一边滑向另一面。滑过一遍,他小心地将五根干瘦的手指放在晴雨珂的手背,将她的手掌带入真丝布匹,沿着真丝布匹轻轻滑摸。
老者的手,真冷,竟然没有一点温度。晴雨珂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从老者的手里抽出手。
“姑娘,要是不中意这件,没关系,还有这件也挺好看的。”老者打开另一捆花布。
林境安摸了摸,非常喜欢布的质感与颜色,盘古沙镇难以看到这种上等的真丝好布料,心想,要将这些布匹做成长裙,穿在晴雨珂身上,一定会让整个盘古沙镇的眼睛,都被吸引过来。
“我帮你买吧,真的好看。”林境安征求晴雨珂的意见。
“再看看吧。”晴雨珂转身离开了老者的布匹店,走到了另外一家店里,里面走出来一个干柴一般的老妪,大声咳着问:“喜欢看就多看看,喜欢买就多买点。等到老了,想穿没有身材啦。”
晴雨珂将一捆淡粉红的花格布打开,小心地摸着布面,布匹质地真的属于上等中的极品,她对真丝布也动了想要的念头。这时老妪走到布柜前,抓起一捆布,一件件地抖开,那力度,干净利落,轻盈快捷,绝不亚于年青人,她把几捆布抖开成平面,挞成一堆,让晴雨珂细心挑选。
晴雨珂不动声色地摸着布匹,悄悄地将手,触到老妪的手背上。老妪那双手,冰凉浸骨,跟老者的手一样没有温度。
为什么他们没有温度?莫非他们上了年纪,气血不旺?晴雨珂决定找一个年青人试试。于是她沿着布匹店,一家一家走过去,发现所有的布匹店主,竟然没有一个年青人,都是七老八老的老头老妪。
走过布匹一条街最后一家店,林境安见晴雨珂没有选中一件,问:“不喜欢还是其他原因?”
晴雨珂本想将刚才发现的小秘密告诉林境安,却见有几个布匹店的店主伸出头来看着他们,还有几个故意走出布匹店,支起耳朵偷听她与林境安的谈话。她拉着林境安快步离开,来到一排小吃店前,她说:“吃点东西吧。”
二人坐下来,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人们吃得津津有味,香气飘进她的鼻子,好想尝一口。一个年青的男子走来,问他们要吃什么。林境安让他拿份菜单过来,男子摇头,说所有的菜都在前台的木柜大盆里,说完转身要走,晴雨珂敏捷地站起身,拉住男子的手说:“带我去吧。”
那男子,讯速缩回手,回头诧异地看着晴雨珂,因为晴雨珂的手,是热乎乎的,而男子的手,像团冰,凉凉的。
晴雨珂丢开男子的手,拉起林境安逃也似的离开了。他们从小吃一条街慢慢走过去。那里有一座座的小矮房子,里面有人,或坐或躺,全部闭目,不观屋外事。
“这里的人,没有温度,莫非全是死人?死人的世界,是冥界,我们现在进入的是冥界吗?”晴雨珂悄悄地说。
经过一个广场,更加热闹,各种杂技把戏卖唱,应有尽有,完全像是古代,人们所穿的衣服,也是古装长衫。
“与我们生活的世界,区别很大。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林境安拖着长剑,晴雨珂的刺刀明晃晃,两个刺客走在人群中,自然不少目光朝他们看过来。但是,这座魔拉帝尔皇宫的人,似乎见怪不怪,他们只看一眼两个刺客,便各自操劳自己手上的事情。
“这座城里的人,看着还算顺眼,对我们没有恶意,要推毁它,有点于心不忍。”晴雨珂说。
“千万不要产生同情心,我们走过的,见过的,或许是个陷井,就是要瓦解我们的决心,失去战争意志,然后他们会杀了我们。退一步说,他们不杀我们,我们也要推毁这座魔宫。”林境安左右看看,小心说,“因为魔女与仙鹤仙子都说过,这是一座魔宫,只有推毁它,你的心脏才能完全治好,铠撒珂与灵镜珂才能从天训庭里释放出来。可见这座宫,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我们慢慢走一圈,熟悉一下环境,动作起来也省心一些。”晴雨珂点头称是。他们走过小矮房子,前面有一堵巨大的城墙,有一个棱形大门。林境安带头走了进去。
进入棱形门,里面种满了桃树,桃花盛开,迎面吹来一阵温和的风,接着桃花满天飞舞,花瓣飞到他们头上,飞到身上。真是和风美景桃花瓣,落到行人笑脸上。接着,风越吹越大,桃花花瓣更快地飞舞,统统被风刮到一处城墙脚跟。晴雨珂与林境安也被风刮到了桃花堆里,林境安看见晴雨珂的长发被桃花沾住,向着四面八方撕扯,他举起剑,砍向桃花。那些花瓣,一片片像是附了灵性一般,将他们二人紧紧围住。
“妖孽,出来吧。”林境安挥剑砍向飞舞的桃花,听到林境安的声音,晴雨珂也挥起刺刀,在飞扬的桃花上,乱刺一通。被削成片的桃花,落在地上,其他的花瓣,继续飞舞,围困二人。
砍不尽的桃花瓣。他们冲出花堆,砍倒一棵桃树,接着再砍一棵,一边砍了几十棵,风轻了些,桃花飞舞的力度少了。
“必须砍掉所有的桃树,桃花瓣才会结束。”林境安挥起长剑,不停地砍呀砍,晴雨珂也砍呀砍。越砍越多,桃树无边无际。
晴雨珂停止手中的刺刀,林境安累得不行,汗水沽沽下流。“我来带你飞。”晴雨珂走到林境安身边,拉起他的手。
两个人拉着手,晴雨珂踏上一堆花瓣,腾空而起,飞翔在一望无际的桃林上空,林境安一手拉着晴雨的手,一手执剑劈向脚下的桃树花叶,他们飞过之处,身后的桃树便从地面消失。于是晴雨珂拉着林境安,飞呀飞,一直飞遍了整个桃林。
他们竟然出了城,落到一处野外。刚一落地,远处飞过来一块大石,向着林境安的头部飞来。林境安讯速偏过头,跳出射程。石头落在之处,一声闷响,硝烟弥漫,地上击破一个大坑。接着,一阵攸攸响声,几十只飞镖,从暗处飞出来,闪着寒光,直中命脉。
林境安拉起晴雨珂左躲右闪,总算躲过飞镖。飞镖落到树枝上,树枝断裂,落到石头上,石头粉粹。
“奶奶的,玩阴的,我们走。”晴雨珂拉起林境安,飞过了几丛松柏,飞到一个村庄。
村庄里全是小人儿,他们拿着泥做的枪与娃娃,在村前的大坪上玩游戏。孩子们看见林境安与晴雨珂来到,四散快跑,大叫喊着:“来人啰,来人啰。”
村庄里便立即升起了浓浓的雾,接着响起一阵锣鼓声。晴雨珂感觉心口沉闷难受,她蹲下身子,林境安搬了一块石头,让她坐着。
“你带了玛瑙石没有,我胸口闷,这村子有瘴气。”晴雨珂软软地,有气无力地说。
“你休息一下,我站在你身边,保护你。”林境安机警地向四周张望,“有我在,别怕,我们定能打赢。”他的玛瑙石藏在书房里。
“我好渴。”晴雨珂感觉比呆在沙漠里三天三夜缺水少粮更难受。
“那就起来,村子里总会有水的,雾气难不住我们。”林境安将她扶起来,慢慢向着房子走去。
村口第一座房里,只有一间堂屋,屋子里,地上放着一张草席,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他们走进第二座房子,同样,只有几张草席丢在地上,肮脏邋遢。他们走进第三座房子,里面终于有灶台碗筷之类,还有一口大缸,缸里空空的,生了厚厚的绿色青苔。他们选了村中央看起来气派一些的房子,踏进大门,一股清新的香气,迎面而来,林境安深吸了一口。
这是一座旧式结构房子,堂中央有一张桌子,两边立着两把木椅。晴雨珂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了木椅,先坐下歇息,林境安不敢坐,站在晴雨珂身边,用力握着长剑,时刻准备应战。
“我要喝水。”晴雨珂说。
“心静能止渴。你安静坐一会。”
“这座屋子真香,不知香味从何处来。对了,我有一坨沉香,帮忙拿出来,我闻闻。”林境安帮她从后背的小小的背袋里拿出拣来的沉香,晴雨珂放到鼻边,深深地闻着,沉香慢慢沁入心脾,不一会,精神恢复了一半,再没有那么口渴感觉。
她起身走进了卧室。里面没有床,地上辅满了木板与稻草,木柱上还挂着几件漂亮的真丝女裙。走到西边的卧室,里面放着一只硕大的酒缸,装了满满的一缸高粱酒。酒气四溢,香醇入鼻。
“师兄,我想喝口酒。”晴雨珂说,林境安丢开长剑,伸手从缸里捧出高粱酒,闻了一下,真好闻,他先喝了一口。酒刚入肚,酒缸里突然升起一股浓郁的香,向着空中飘散,林境安跌坐在地,双眼变得茫然迷惘,像呆子望着酒缸。
晴雨珂拣起地上的长剑,一剑砍向酒缸,酒缸“咣当”一声响,撞出几颗火星,她举剑,直戳缸中酒,在酒缸的酒中刺了两剑,划出一个大大的叉叉。突然,从缸中跳出一只巨大的癞蛤蟆,全身溜黑,厚厚的癞皮结痂,像灌脓的天花一样令人作呕,癞蛤蟆长开大嘴,伸出宽大的舌头,向着晴雨珂舔去。
那舌头,又黄又臭,眼前就要舔到脸上,晴雨珂急忙避让,一个趔趄,踏住了林境安的脚。她拉起林境安,跑着逃出了房子,身后,传来一阵孩子们恶作剧般的嘻嘻哈哈笑声。
出了屋子,林境安才回过神来,“呸呸呸”,他大声吐了几口,仿佛要将刚才喝下的酒,全部吐出来。晴雨珂大笑,他也笑了,问:“你还想喝水吗?还想喝酒吗?”
晴雨珂摇摇头。他们在村庄里绕来绕去,眼看就到黑昏,还是走不出村子。这时,一个孩子,从村庄的房子里跑出来,拿了一面镜子,丢到晴雨珂的脚下,跑着离开了。
林境安从地上快速拣起镜子,镜子里一道反光,照到村庄的后背最高的一处房顶,从房顶上投下一圈金光,给他们丢镜子的那个孩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扑到地上,七窍流血,不知动弹。村庄突然金光散开,披上了金色的彩绸,整个村庄,变成了一座辉煌的宝殿。
“这才是真正的魔拉帝尔皇宫。我们刚才进来看到的宝殿,是空门,是地俯,妖魔真狡猾,用桃花来迷惑我们,还用孩子们来引开我们的视线,不过再狡猾,也没想到会有一个孩子来出卖它。”晴雨珂发出感叹。
林境安咬紧牙关,抱起地上吐血而亡的孩子,将他轻轻放在一棵松树下,折了一抱松枝,盖在孩子身上,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进去推毁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