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很想问,要怎样才能够解除这个该死的“羁绊”,不过到了嘴边却是变成:“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救他?”
突然看见对方诡异而奇怪的目光,帝江浑身一抖,突然很想扇自己一耳光。
你去问一个来历诡谲,占据了别人躯体的“人”,用什么方法才能够“退散”对方,你这不是傻叉吗?
如果对方是一头“恶鬼 ”,认为你“心怀不轨”,一口吃了你,你都没地方哭去。
帝江赶紧解释道:“前辈你别误会,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不过我这鸟有个缺点,就是比较念旧,特别忠心,一想到自己以前的主人要死,心里特别难过,所以才忍不住有此一问,真的不是想要针对你。如果你不想回答,就当做没听见行了,鸟爷我就算活不了多久,也一定尽心尽力辅助新主人你的。”
“孙丰”发出“嘎嘎”一声让帝江毛骨悚然的笑声,就在它深感不妙,以为对方要“发难”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向着前方万丈悬崖跳去,坠落而下。
帝江吓得差点展翅飞起,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摆出一副忠心耿耿,视死如归,与新主人共存亡的模样。
心里却打好算盘,等对方就快砸到地面的时候,自己才飞起来,鸟爷可不会傻乎乎的跟着对方自杀。
黄府的地位,在整个卢鼎城中都是顶尖的,扎根于卢鼎城三百多年,期间开枝散叶,英才辈出,从事各个行业大有人在,其中又以从军者成就最大。
黄老爷子官至“都督”,统管整个步兵,上十万大军,是整个卢鼎城数一数二的军中大佬,不过几年前已经自一线退下来,呈半退休状态。
然而事实上,谁都知道,黄老爷子在军中的影响力,却丝毫不减,甚至有所上升。
因为有个传闻,黄老爷子在两年前已经打破壁障,突破至周天境圆满,距通玄仅差一步之遥。
一旦成就通玄,人的寿命就会大大增加,最重要的是,凡是通玄之人,实力翻天覆地的增长,在大通皇朝之中,必然是三军统帅,登顶武官,只在“大司马”及“军部内大臣”之下。
如此人物,即使从一线退下来,何人敢丝毫轻视之?
就算不说黄老爷子本身,他三个儿子,大儿子天资过人,从小醉心武道,听说好几年前一身修为卡在开穴境大圆满,便外出历练,至今很有可能已经突破通脉,到达周天,又给黄府增添一名周天境大高手。
二公子黄震北,人称铁面修罗,少年从军,杀出赫赫威名,整个卢鼎城谁人不知?其天资纵横,一点不比大公子差,不过二十出头,已经通脉境后期,前途一片光明。
三少爷还小,是黄老爷子老年得子,续弦的偏房所生,却极得黄老爷子喜爱,如今不过十岁,已经能够熟读三经六律,更是过目不忘,神童天才,如此福气,简直是羡煞旁人,都说黄老爷子是福气齐天之人,也只有黄老爷子这样的人,才承受的起。
今晚对于黄府和整个天荒区的人来说,都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是黄老爷子六十五岁大寿。
为了庆祝,黄府决定广开大门,连摆八天流水宴,每天一直摆到亥时,不分人群,不分身份,都可以去黄府吃宴,与人同乐。
今天,是八天流水宴最后一天,现在已经是戌时,距离寿宴结束还有两个时辰。
此刻整个天荒区的治安严备,并没有因为宴会即将结束而有丝毫放松,反而担心期间出了纰漏,发生点不愉快的意外而影响到了黄老爷子的心情,那样的话,即使黄老爷子不说话,也必然有很多人会受到牵连,被严厉处罚。
所以此刻的天荒区无论是捕快还是城防军,甚至是步兵军将,都自发自觉的加强巡查,不漏一处死角,务求万无一失。
就连天荒区边缘,悬崖脚下,本来人迹罕至的地方,此刻都有一支由二十名捕快,十名军中将士组成的巡查队伍慢慢接近。
“黄老爷子的寿宴即将结束,兄弟们还在这里风餐露宿的,饿着肚子,不如军将大哥体谅则个,让府衙的兄弟们先回去吃两口热饭热汤,之后再来巡查如何?”一个四十出头,一脸憨厚,身穿捕头服饰的中年人对身边一位神情冷肃,身穿铠甲,肩挂黄色绸巾的将领,恭敬请示道:“将军你看,我们都严防死守这么多天了,表面上是预防有人在黄都公寿宴期间生事,实际上却是暗中缉拿某个人物,然而这些日子过去,丝毫不见此人蛛丝马迹,眼看黄老爷子的寿宴也要结束了,加上这一片靠近悬崖,上面野兽时有出没,下官认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不开眼的躲藏在这里的。”
黄色丝巾将领望向前方百米外便是峭壁悬崖,峭壁陡峭,就算是一个猿猴都无法顺利上下攀爬,这种地方,的确不大可能会有人藏匿,点了点头,就在中年捕头面露喜色,以为对方认可自己观点的时候。
“啪”的一声刺耳脆响,一个用力凶猛的大耳光扇的中年捕头踉跄后退几步,如果不是身后捕快兄弟见机得快,赶紧扶住,这位中年捕头可能已经栽倒在地。
即使如此,他的左脸上已经快速肿胀一片,更是有一丝血迹自嘴角滑落。
中年捕头捂住自己脸颊,“濮”的吐出一个大牙,满眼悲愤的望着前方将领,语气模糊的道:“就算下官说的不对之处,何须下此狠手。”
黄巾将领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黄公缉拿之人为何人?你又知道为何要如此劳师动众的缉拿此人?这次不单止你们捕快、城防军都在调动,就连我们步军营三万多将士也在通城缉拿此人。你们小小辛劳便在此哭诉,如果误了黄公的大事,别说你一个小小的捕头,就算是你们大人也要受罪,不想死,你们就给本将军老实点,擦亮眼睛,就算是一个老鼠洞都给我看清楚了——这一巴掌,算我送你的,不用谢。”
此话一出,十九名捕快,无不目露愤慨,群情激动。
欺人太甚,不过是多说两句,竟然出手伤人,完全将他们捕快当做猪狗对待,动辄打骂。
他们隶属府衙管辖,和这些黄府家奴一般的步军将士可不是一个系统的,凭什么这样对待他们。
特别是一名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的副捕头,看见自己的上司兼恩师的中年捕头受此大辱,气愤填膺,腰间捕快大刀铿锵一声拔出两寸。
这一下,就如同一滴水掉入油锅里,瞬间引发沸腾。
“锵、锵!”九声兵刃出鞘声响透夜空,九把军中长刀对准面前二十名捕快,如同九头展露獠牙的猛兽,浓郁杀气从九名黄巾军士身上散发而出,骇人心神。
“都住手!”中年捕头赶紧阻拦,最重要的是阻拦自己的人,将身边年轻副捕头的刀推了进去,语重心长的目光望了他一眼——意思是说,多事之秋,凡事多隐忍。
安抚完自己人,中年捕头刚转身,就见一道耀眼闪光映入眼帘,那一瞬间的光华,竟然让他有种炫目的感觉。
在背后真正悲愤的怒吼声中,中年捕头就感觉自己身体一痛,光华过后,带出一蓬巨大的鲜血。
被一刀劈开的中年捕快软倒在地,死不瞑目。
他微冷的躯体微微抽搐,空洞的眼神蕴含着一丝不解:为何,要杀人?
黄巾将领缓缓收刀,随手插入旁边将士的空刀鞘中,目无表情的扫视了眼前一群悲愤,而又惶恐的捕快道:“抗令不遵,便是此下场。不想死,就给本将老老实实的找人。”
“你们这群黄家奴,刽子手,纳命来!”一群又惊又怒,却被眼前残酷一幕惊的瑟瑟发抖的捕快中,唯有那个年轻的身影嘶声怒吼,手持捕快大刀直扑而来。
黄巾将领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一丝冷酷。
特别是那一句“黄家奴”让他心生浓烈杀机。
他们步军营的将士,十有**都是黄老爷子的心腹,只忠于黄老爷子,此事整个卢鼎城皆知,然而敢说出来的却没有。
他们手臂上缠着的“黄色金纹丝巾”便是代表了他们的意志。
只属于“黄”!
“黄家奴”?
这已经犯了黄巾将领的忌讳,别说眼前这个想头愤怒的小牛犊的副捕头只是区区的开穴境前期武者,就算是开穴境后期,在黄巾将领眼中都与蝼蚁无异。
因为这十名军士中,都隶属于步军营的精锐,修为最低的都是开穴境中期,而这个将领,更是超越了开穴境,真真正正的通脉境高手。
他决定等会这个小家伙死了,将他的头颅砍下来,然后挂在这片悬崖上。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明显是那个老捕头徒弟,脸上还残留稚嫩的家伙,竟然与他的一名开穴境的属下杀的难解难分,爆发出的,竟然是开穴境中期的实力。
要知道,刚刚那个老捕头也不过是开穴境中期武者而已,这就有点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于是他动了,这次他动了自己腰间的宝刀,拉出一道虹光,刺破照亮了整个夜空,仿佛比天上的星辰更光亮。
副捕头青年面对着绚烂而绝望的一刀,清秀的脸上唯有一片苍白,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只是可惜,他临死前都不能在这个可恶的,万恶的黄家奴走狗身上,哪怕划出一道伤痕也好,为他无辜失去的恩师报仇。
“牛捕头!”身后十几个捕快痛苦而悲愤的大叫,仿佛一群绝望绵羊面对恶狼的无力呐喊。
宝刀刀锋已经贴上了牛捕头脖子皮肤上,黄巾将领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天而降——闲杂人等让开,鸟爷我要降落了!
黄巾将领瞬间色变,根本不用思索,抽刀后退,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从天而落,正好落在他的位置上。
“轰隆”一声,尘土飞扬,一个身影半蹲处于尘埃之中,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良久,坑中身影慢慢站立。
死里逃生的牛捕头屁股坐于地上,一脸见鬼的望着前方那个面对着他的身影,就连粉尘涌进口鼻之中都不自知。
直到对方站立,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这是一个面容普通,略显苍白的二十岁左右青年。
肩膀上站着一头脸盘大的,浑身洁白羽毛的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