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这一次孙丰真的又惊又怒,眼看这把从小跟随他长大的匕首“混元”就要报废,嗔目欲裂。
虽然他每次都是用“死老头”的称呼那个当今圣上,一个沉迷于炼丹和女色的糟老头,然而在他内心深处,没有人比他更加重视那个老头子送给他的一切东西。
那个老头无论多么糟糕,都是他内心认定的亲人,送给他不多的东西都具有不一样的意义,他不允许任何人毁坏这仅有不多的东西。
然而现实残酷,面对孙丰愤怒痛苦的喝止,壮硕将领却是面冷如冰,嘴含讥诮,不像看着一个尊贵的齐王殿下,更像是看着一个蝼蚁,小丑。
他五指发力,捏的混元匕首一阵激烈扭曲,发出阵阵如同“痛苦呻吟”,就要断裂一般的声音。
从未有如此一刻,混元匕首与孙丰一样,都显得如此脆弱,岌岌可危。
“齐王殿下,请记住末将的名字,末将姓高,名‘猛弘’,举州人士!”高猛弘冷笑,他要将这个名字深深刻入眼前这个身份贵不可言的齐王内心深处,成为他的噩梦。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有成就的事情吗?
然而就在高猛弘打算一鼓作气,掐断匕首,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齐王脸面尽失的时候,突然发现一股恐怖的锐金之气,如同被惊醒的恶龙一般,一股锋利暴虐之气,自匕首深处爆发而出,直接切割在高猛弘五指之上。
原本铜皮铁骨一般的手指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惊得高猛弘赶紧松开,飞身后退。
这股被惊醒的锐金之力如同破天剑气,直冲云霄,仿佛一把惊天神器出世一般,吓得无数骑军脸色大变,就连一直静若止水,无比淡定的黄震北都这一瞬间惊住了,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天神光,死死锁定在这把气势大变的匕首之上,仿佛随时出手抢夺。
孙丰此刻呆立当场,一副呆萌表情的望着眼前引发恐怖景象的匕首,悬浮眼前。
那把原本一直跟随他的匕首仿佛一下子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匕首发威,凭空竖立半空,突然调转“枪头”,对准孙丰,无比凌厉杀机锁定孙丰。
孙丰在这一道无尽杀机之中,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根本无从抵抗,唯有听天由命。
这算是宝剑反噬其主吗?
虽然这种事情听过不少,但是亲眼看见,还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
在黄震北等人怪异而蕴含一丝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只见那把蓄势至极端,散发无穷凌厉威压和杀机的匕首瞬间一闪,在空气中拉出一道无尽彩虹,直接没入孙丰丹田深处。
孙丰整个人瞬间定住,目光凝固如同一点,僵直当场。
这就死了?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黄震北还是心生一丝荒谬之感,然而就在此刻,一股无端生出的,从未有过的强烈危机感,瞬间笼罩黄震北全身,如同掉入冰窟。
“列阵,防备!”黄震北发出一声撕声警告,他从来没有如此一刻“惶恐”过,那种死亡的感觉是如此强烈,让人绝望。
那些身经百战,浴血杀敌无数出来的百骑也不得不说经验丰富,反应惊人,瞬间摆出了滴水不漏,完美无瑕的防御阵型。
只见百骑盾牌上前,钢枪在后,形成一片银白色胡钢铁墙壁,墙壁中又生出无数荆棘尖锐,仿佛无论前方如何惊涛骇浪,冲锋如潮,都必将在其铜墙铁壁下撞得粉碎,被撕成碎片。
被军中称之为“铁手浮屠”的高猛弘更是目光爆射,双手直接插在面前青石地板上,怒喝一声,瞬间揭翻无数青石地板,如同一道土墙巨浪一般翻滚压向前方的孙丰。
然而只见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脚尖离地两寸,如同悬浮,长发飘飞,每一根发丝都散发出利剑一般气息。
麻衣少年慢慢抬起头,此刻的他紧闭双眼,面对巨大翻滚的土墙还有铜墙铁壁的百骑,仅仅一指点出,一道凝练至极的锋锐之气自其两指之间一闪而逝。
就见坚硬的青石地板上,一道土沟翻裂,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剑气犁开一般,向着黄震北等人激射而来。
先是壮硕将领目光一凸,被他揭起的土石巨浪如同一个蛋糕一般,完美的被中间一分为二,剑气瞬间冲入他体内,无数锐金之气如同无数小针游鱼一般在他全身**处乱钻游弋,他都还来不及惨叫出声,便整个人如同暴掉的气球一样,无数金光自他体内透射而出,紧随着便是无数血箭喷溅,洒满一地,浑身没有一片完整血肉的“噗通”摔倒在地,再无声息。
紧跟着那些严密组合一起的铁骑铜墙铁壁,一阵清脆的金石铿锵之声后,无数精钢盾牌碎裂,每一道切口都整齐无比,而那些盾牌后面的骑兵,便连同他们座下铁骑,惨叫声中化为碎肉,洒满一地。
唯有黄震北及其麾下几名实力强大的心腹将领,怒喝一声,瞬间连为一体,以黄震北为核心,沟通一丝那天地间的威能,撑开一片有限的“气墙”,勉强挡住了那一丝丝看似微不足道,却充满死亡气息的锐金之气。
即使如此,在他们越发苍白的脸色中,直至他们用尽全力撑开的气墙,就快被那些无穷尽的锐金之力磨灭,只剩下薄薄一层,眼看就要被磨穿后,那些无数的锐金之力才慢慢消停下来。
如同在鬼门关中兜了一圈一般,仅剩的二十来个人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望着前方那个直愣愣的少年身影,很害怕对方再对他们指一下,那就要老命了。
不过万辛的是,对方并没有再有下一个动作,而是直接昏倒在地,一动不动。
这一百骑可谓是奇兵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之士,更是黄震北的心腹,结果一下子在这里折损大半,无疑是在黄震北心中割了一刀,痛到了骨子里。
看着那个昏倒在地,呼呼大睡的麻衣少年,黄震北目光阴冷到极致,如果不是因为此刻情况特殊,关键时刻,不宜节外生枝,他一定活刮了这个该死的齐王小子。
“将他安顿好,请‘宫’郎中给他治疗,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了。”黄震北内心恨极,却无奈的下命令道。
他那些手下无比忠诚,自然遵命,连同孙丰身后的刘老汉爷孙两也压了下去。
“这种威力!”黄震北心中波澜起伏的思忖道:“已超普通周天境之力,蕴含莫大的天地之力,实在恐怖,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开穴境弱鸡是如何发出来的,难道是跟那把匕首有关?但是那把匕首消失在他体内后便不见了,真是诡异。这小子,自从出现之后便折腾无数,真是个灾星。”
黄震北心中不断吐槽道,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孙丰自那匕首“混元”刺入其体内的瞬间,便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力,虽然他能够“看见”外界发生的一切,却根本不能自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大发神威,一指点爆了那个什么狗屁“高猛弘”和撕裂一群骑兵。
比较让他惋惜的是,没有干掉那个什么黄震北。
再然后,他便“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感官知觉,意识进入到了一个及其古怪的空间中。
这是一片“冰封”的世界,在这里,仿佛连时间都被并封住,唯有一道白色之光,庇护着他的“灵魂”,穿越在这片冰封的世界中。
期间他多次感觉自己就要坚持不住,要永远被冰封在此处,每次就在他觉得到达极限,就要完蛋的时候,就见那一团包裹着他的神秘白色之光“燃烧”一下,给于他一丝温暖,让他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他明白,这种情况仅仅是缓解燃眉之急,终有一天,这道越来越模糊的白色之光会耗尽,会消散,而他,也会随之冰封,永远“沉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丰再一次感觉到了那股极致的冰寒在侵蚀,灵魂开始变得僵硬,毫无意外的,那团已经非常模糊,不足一开始百分之一的白色光线再次“暴涨”了一丝,想要为他阻隔那种致命的寒冷。
孙丰终于开口,叹息道:“够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请不要再为我消耗自己,假如我真的要毙命于此,说明我命该如此,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存在,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守护于我,但是一路以来,我们生死相随,风雨同舟,我已经将你当做了我真正的朋友,同伴,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同伴为了我牺牲自己,就算最终我因此而活命,但是我绝对不会感觉高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色光线仿佛颤抖了一下,竟然真的不再燃烧自己,而是默默的环绕着孙丰,缓慢的旋转,仿佛带着一丝依赖,一丝眷恋,与孙丰相互依偎,在生命间最后的旅程中给于温暖,相濡与沫。
那种无比纯洁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全心全意的付出,让孙丰内心颤抖,有种无法承受之重。
天地间无论如何黑暗、孤独,总有一颗“萤火虫”默默守护着你,就是这种感觉。
突然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第一次刮起了“暴风雪”,如同天变,天地苍茫间,一道锋锐之气慢慢凝固成一把匕首的形状,伫立于无尽的暴风雪之中,对应着孙丰。
孙丰浑身一颤,终于知道这道一路庇护他的白色光芒是谁,又见那道匕首影像慢慢幻化,形成一道朦胧的倩影,默默“注视”着他,虽看不清其五官,然而不知为何,孙丰刹那间如同心脏被狠狠捏住,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刚想跨前一步,伸手握住对方柔胰,仿佛心有灵犀,对方也同时伸出雪白小手,就在双方即将手指触碰一起的时候,对方猛然一缩手指…….
“不,不,你想干什么,你給我住手!我不允许你那样做!”孙丰突然嘶声裂肺喊道,阻止道。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他内心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怖情绪,充满了他整个灵魂,让他害怕,恐惧。
他想要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那道朦胧倩影仿佛最后“凝望”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无尽的眷恋,冲天而起,在无尽暴风雪之中,化为一把顶天立地的巨大剑影,向着前方某个地方狠狠劈去。
风雪止,剑消散!
唯留一道呢喃低语在心头:前世阴间路上你伴我,今生化剑与君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