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的第二层境界,‘势如风火’吗?看来对于‘势’的运用,你已经是炉火纯青,已臻化境。就算是当初‘啊旦’,与你此刻相比,都逊色不少。要知道当初我初遇啊旦的时候,他才几岁,然而一身气势浑然天成,隐晦流动,是天生的‘刀剑通明之体’,只要加以培养,必成大器,是天生的用刀或用剑的天才。”黄震北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手持龙枪轻轻放下,道:“对了,‘阿旦’,就是‘史青锋’,不知道你对此人是否还有印象?”
孙丰艰难从地面中挣扎而起,吐出一口鲜血,摇头笑道:“那个年纪轻轻,身穿青甲,神情腼腆的青年将领?的确,此人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修为惊人,如果不是当初在行宫大殿中死于本王之手,假以时日,必定是威震一方的人物。”
黄震北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这让孙丰心中一愣。
因为这种情感的波动,就算是当初黄震北听见自己父亲死的时候,都未曾有过。
黄震北道:“正如你所说的,啊旦年纪轻轻,不足二十岁,便踏入了通脉境中期,而且达到了‘势如风火’的二层境界,远超那些所谓的天才。
就连我,在他的面前,有时候都会倍感压力,产生一种‘我不如他’的感觉。
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天生便是天之骄子,受到上天恩宠,让人艳羡。
然而,一山还有一山高。当初我听见手下说啊旦死在你手中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听错了,直到现在,我再看见你的时候,我终于知道,啊旦,死的不冤。”
孙丰摇摇晃晃的站立而起,整个人有人散架,那一击,威力之大,蕴含一股毁灭气息,如同周天之力,碾压而下,凶狠灌注入他体内,差点将他一身经脉,直接震散。
孙丰自持自己此刻一身经脉大通三百多条,远超普通通脉境武者的二百一十六条,也就是说,此刻的他,周天之下,横推无敌。
然而此刻他却被狠狠击败,像个破娃娃一样毫无反手之力。
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根本不是通脉境,而是一个更高境界的恐怖存在。
比“通脉境”更高的境界是什么?
当孙丰看着对方身后慢慢出现的一道滂湃气息,最终慢慢化为一道“气轮”,如同一道太阳,凝聚在对方身后,然后又慢慢消失其体内,如同篆刻入体中一般。
一股深沉悠远的气息自对方身上缓缓扩散而出,如同神明降临世间,让人望之
生畏,有种跪倒膜拜冲动的时候。
孙丰嘴角不由浮现一丝深切的苦笑果然,是周天境啊!
何为周天境?
便是打破天地某种禁锢,真正触碰到了周天之力,能够借用周天伟力为己用,半步超凡的恐怖存在。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凡人,而是能够称之为“半神”。
一旦他们最终踏出那关键一步,立地通玄,那么那时候的他们,便是完全超脱凡俗,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举手投足,移山填海,能初步与天地争锋。
在这样一个半神领域中,已经不能用传统的武道概念去划分他们。
他们不像“开穴境”和“通脉境”,以自身身体开发程度来划分,他们已经超脱了自我那个狭小的范畴,放眼天地之间。
他们层次的划分,是以“周天气轮”形成之数来衡量。,
如果凝聚了一道气轮,那么他就是周天境一轮武者,如果是两道“气轮”,便是二轮武者,直至周天之数“九”,便是最高境界的“九轮武者”。
这种划分方法,就像是树木的年轮一样,却境界高出太多太多。
就像是,树木是将岁月刻入体内,而他们,是将周天之数,刻入体内。
我中有“天“”,天中有“我”,直至完全成为天地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精元武道,阶级分明,越是高境界,等级划分越是森严。
两个小境界之间,实力都会相差甚远,何况他们现在是相差了一个大境界?
孙丰不由苦笑,他虽然见过三哥与黄磐龙这种真正的超级高手对战,然而对方都是将九道“气轮”完全融入体内,返璞归真,反而没有此刻黄震北这样“气势逼人”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史青锋为何对你敬若神明了,就算他不死,他也永远无法追上你的脚步。你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怪物吧。”孙丰不得不感叹道。
“怪物吗?”黄震北突然有种恍惚,想起他那不愿回忆的幼年,然而那个淡淡羞涩笑容,总是像影子一样站在他身后的青年,此刻却无可遏制的闯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记忆沉渣泛起,想起当年的一幕幕。
那是他十岁的时候,那天是他的生日,当黄府之中,大摆宴席,客云满座的时候,远在卢鼎城百里之外,一座山石挺拔,如同插剑一般的山谷中,一座安逸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庄园坐落此处。
一个一脸和蔼笑容
的中年人站在距离这座名为《明心剑庄》的庄园百米之外,右手掌轻轻抚摸一个九岁孩童的脑袋,语气轻柔的道:“北儿,这里的人,上到庄主夫妇,下到仆人小厮,个个都是用剑的高手,你现在已经满十岁了,对于黄家人来说,你已经拥有进行‘洗礼’的资格。现在,你拿起你手中的武器,铲平这座庄院,将这座‘剑庄’夫妇的头颅,取回来给我,当做你洗礼成功的证明。”
一个眼眉俊俏,却目光空洞的孩童,手里拿着一把比他自己身高,整整高了一倍的精钢长枪,闻言后,如同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逐渐亮起灯火,逐渐喧嚣的明心剑庄。
隐约间,听见山庄深处传来一道沉稳的询问声道:“来者何人,深夜拜访我‘明心剑庄’,不知所为何事?”
中年男人目光如水,突然对身边一个白眉垂挂,如同昏睡一般的管家淡漠下令道:“跟在少爷身边,但是记住,除非生死危机,否则就算他身受重伤,手脚断裂,都不要出手。”
长眉管家微微俯身,然后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此刻的黄磐龙,头发依然乌黑,望着前方山庄眼神,深如寒潭。
星如火,光如血,远处原本静谧的山庄此刻已经化为一片血与火混合的地狱。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道身如鬼魅的身影自黑暗中慢慢浮现,长长的白眉低垂,如同垂柳,气质阴柔和恬静。
然而身上,却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如同一个从地狱血海中走出来的魔鬼。
他手中抱着一个五岁的小孩,还扶着一个摇摇欲坠,浑身浴血的十岁男孩。
十岁男孩手持一截断枪,身上无数处创伤渗血,有的甚至距离要害只有分毫之差,便能要了他性命。
少年右手断枪撑地,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左手则拿着两个死不瞑目的男女头颅。
他站在黄磐龙面前,摇摇晃晃,慢慢抬起血污满面的小脸蛋,一双如同流血般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父亲”,声音嘶哑道:“这是,你要的,凭证。我完成了。这个,人,你不能杀!”
年幼的黄震北,断枪指着白眉管家另一只手中的,昏迷过去的五岁孩童,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眼前的黄磐龙。
直至黄磐龙点了点头,他才浑身一颤,几道伤口喷溅出来一地鲜血,软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
黄磐龙隔空随手一拂,昏迷少年浑身一震,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立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