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通往栾城的火车上,一节硬卧车厢之中,专案组的所有成员一共八人,此刻正躺在卧铺上休息着。
像是这种异地办案的难度其实是很大的,因为对栾城的不了解,所以信息渠道就是一个大问题,而且人员又有限,根本铺不开,单靠民间走访调查效果肯定是微乎及微。
罗勇便是这支专案组的组长,任文生直接选派了他来栾城,可见对其的能力是十分信任的。
夜已经很深了,绿皮火车外面尽是一片漆黑,借着有限的月光,勉强能看到车外的一些树影快速的从车窗闪过。
犹如一个个妖魔鬼怪一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罗勇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站在车厢连接处,斜靠着墙壁,看着窗外安静的抽着烟。
脑海之中正在思考着,罗勇能够感觉到,这次的任务只怕是没那么简单,自己将会面临很大的挑战。
呜呜呜···
绿皮火车呼啸着。
良久,手上的香烟只剩下了一个烟头,罗勇将烟头塞进已经装的满满的烟灰盒中。
吐出最后一口烟,罗勇转身走回了自家的床铺,也没脱衣服,就这么躺下开始睡。
第二天清晨,绿皮火车缓缓的停在了栾城火车站。
罗勇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率先走下了火车,其余几位警员全都跟在他的后面,大家向着出站口走去。
才一来到出站口,罗勇就看到出站口外面站了好几名身穿警服的人,一个个的都戴着大盖帽。
为首的那人罗勇认识,正是栾城市的刘副局长。
见罗勇当先走了出来,刘副局率先迎了上去。
“老罗,哈哈哈···欢迎欢迎啊。”
“老刘,许久不见,没想到你这身材倒是又胖了不少啊。”罗勇也向前走了两步,迎了上去。
“哎,没办法啊,人到中年有三恼,大肚、秃头、精神少,你看看我这是一样都没落下啊。”
“我看你这精神头还是很好的吗,你啊实在是太谦虚了。”
“知道你过来,我这是高兴吗,行了,东西给我,我先带你们去局里,你们专案组办公和住宿的地方,全都已经准备好了,包你满意。”刘副局长笑呵呵的说着。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走。”
罗勇也不推辞,任由自己的行李被刘副局拎着。
只是走在后面的罗勇,看着刘副局的背影时,眼神之中有了丝丝的忌惮。
另一边,张飞百无聊赖的躺在家中的沙发上,看着彩色电视机里面的电视剧,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两天他严格的执行了他老爹的命令,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尽管自己是一万个不乐意,可他还是不敢违背自己老爹的意思,并没有偷偷跑出去。
嘀铃铃···
大哥大响起。
张飞拿起大哥大,按下了接听键:“喂,谁啊。”
“张总,我是曹毅曹律师啊。”
曹毅,张飞是很有印象的,自己带着手铐被锁在老虎椅上接见的那个律师。
自己还曾经让他帮自己传过话。
“哦是你啊,怎么曹律师找我有事吗?”张飞随口问道。
“是这样的张总,您的父亲张书记委托我来处理您的公司法务问题,我给您打电话一来是想通知你一下,二来是有件事情想要跟您汇报一下。”
“好,你先说吧。”扎张飞说道。
“是这样的,您公司的一些有关到法务的文件和事情我都已经看过了,现在想问您一下当初竞标的合同书是您签的字吗?”曹毅隔着电话问道。
要说这曹毅还是很有工作能力的,打电话之前,就已经对公司进行了一遍摸排,尤其是和各级单位签署过的合同,更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发现了不少的问题,一般的小毛病,他都搞得定,可是在翻看所有的合同之中时,曹毅注意到了那份和赵齐生前签约的那份施工合同。
合同里面有一条,是明确约定过了本工程中标者必须要保质保量的完成工程建设,这些本身都没什么问题,可是跟着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很有问题。
‘为确保中标者能够保质保量的施工,乙方不可以将本工程以任何形式进行转包。’
曹毅在发现这一条款后,当即便将电话打给了张飞。
张飞也不明所以,直接回答说道:“是啊,怎么了?”
“张总,您签的这份合同里,可是明确的约定了,您的飞鸿建筑公司在中标后,是不可以将本工程以任何形式转包给他人施工的,您当初不知道吗?”曹毅问道。
“谁说的?干工程的多了去了,你见哪一家能吃独食的,大家不都全都是我报给你,你再报给别人,这么层层转包的吗。”
张飞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打心眼里根本没有把这事当回事。
曹毅见张飞这幅态度,心里清楚张飞还不明白这样做的严重性,只好又耐心的给张飞讲解起来。
“张总,不是我小题大做,这份合同上面可是有明确的条款的,而您却是将工程分包给了那么多人,现在甲方跑了,这群包工头可是单独和飞鸿建筑公司签的合同,您这样做首选便是违反合同,按照法律规定,最后可都是您飞鸿建筑公司的责任,所有的包工头找您要工程款,那也是合力合法的。”
曹毅解析着说道,他已经捡着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给张飞听了。
“开玩笑,甲方跑了,我自己也一分钱没有拿到,他们凭什么找我要钱,想要钱去找甲方去。”
张飞很是生气的坐了起来,冲着大哥大嚷嚷着。
曹毅听着大哥大话筒中,那刺耳的吼叫声,皱着眉头将听筒移开了一些,嘴巴对着话筒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最后还是要看法律的规定,现在形式对我们很不利,其他几家建筑公司已经把我们告上了法庭,而且这事涉及面又太过广泛了,您收了包工头的材料钱,已经构成了非法集资,其次拖欠农民工工资,我们败诉的可能性非常大,很有可能将会面临着追缴和罚款,若是非法集资罪名成立的话,还会面临牢狱之灾。”
此刻的张飞,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权势的好处,知道他老爹绝不会放任他出事而不管,而凭着他老爹的手段,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被判刑。
张飞拿着大哥大,沉声说道:“你是律师,这些事情应该是你去操心,而不是打电话来烦我,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我只要赢!”
曹毅知道,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也只是对牛弹琴,索性也不再多言,心里清楚,若是想要让张飞完好无损,自己还是得去见张飞的老子。
“那我就不打扰张总了,再见。”
曹毅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张飞随手将大哥大丢在一边:“都特么是一群酒囊饭袋,魏琦是,这个二逼也是。”
而此刻,被张飞骂为酒囊饭袋的魏琦,此刻撅着身子,手上拿着自己的毛巾,努力的擦着监舍里的厕所。
不同于同号子里的其他犯人,魏琦本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才一住到这个监舍里,便被号子里的老大给盯上了,一顿暴锤便是给魏琦的见面礼,其后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一连三天魏琦都是站在厕所边上没睡。
不是不想睡,而是老大不让他睡。
后来实在熬不住了,魏琦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孝敬给了老大,这才换来了最靠近厕所的一席床铺。
可魏琦仍然是过着煎熬的日子,原因也很简单,谁让他有钱呢,别的犯人大都是一穷二白的穷鬼,一年到头也没人去探监,可是魏琦家境不错,他老婆从来都是按时按点的来探监,每次都会送来不少东西,还会偷偷的给塞上少许的钱财。
如此魏琦便更成了老大眼里的肥羊,更是变着法的收拾他,好榨取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