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快都起来。”
陈逢当然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便宜侄子正在想什么,他在跟对方客套了两句之后,很快便有了新的想法,转而便笑吟吟地看向了其他人道:“既然诸位都愿意匡扶汉室,且与我这侄儿有些关联,我自不能举起屠刀相向。”
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饶,一大群人也是纵。
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都能放,面前这些明显多多少少有点东西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放呢?
荆州眼下可是很缺官吏的。
不仅荆州,交州……还有汉中,以及快要被攻克的南阳郡,未来的雍凉,那都是很缺少人才的啊。
面前这些人既然能够被曹操委以随行之任,怎么都是有那么一点能力的。
所以,当然是要原谅他们了。
当然了,这里的原谅指的是,从此之后让他们在营中做客。
出去什么的,一时半会儿就不要再想了。
“感激不尽。”
“多谢宽容。”
“在下本就有居襄城之意,如今既然来了,当然不能就此离开。”
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以后,这些人很快就开始吹彩虹屁了。
得益于他们确实有点东西的缘故,虽然他们吹的很是生硬,但由于他们大多没提过曹魏,只是一副想要留在襄城的模样,最起码面子上算是能够说的开了。
确实有点东西。
陈逢心中赞叹,接着一一勉励了面前的这些随行人员之后,给黄力使了个眼色,让他看住这些人,接着便让便宜大侄子做了自己的随行人员。
这种做法绝对不是什么拉拢,而是信任。
有人或许会说,像是陈屹这种刚刚投降的人,直接就能给予信任吗?
这么想的人,大概率不懂眼下这个时代家族代表着什么。
别的时代暂且不说。
仅仅当前时代而言,家族二字本身便代表着沉重的规矩。
哪怕是礼乐崩坏的情况下,都很难被打破的一个规矩。
简单来说就是,像是陈屹这种直接投降的,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投靠曹魏一次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陈逢能够给的更多。
更加关键的原因在于,他一旦选择了背叛陈逢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叔叔,很可能就会被一些家族长辈直接开革出去。
那个时候,陈屹先前所享受到的一切,就将彻底没有了。
甚至于能不能在这个时代继续容身,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除非他能拉着家人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重新开始。
否则的话,当他面对其他家族的时候,最起码也得受到一系列的侮辱与嘲讽。
面对某些诸侯的时候,那就更是连任职的资格都没有了。
当然,陈屹大概也不可能拉着全家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陈氏旁支多好啊。
凭什么跟着你去外面开垦?
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你又不是陈逢,我们凭什么跟着你。
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陈屹这个刚刚投降的便宜大侄子,都属于可以直接重用的那种人才。
先前陈屹的那句叔父,其实也就已经包含了这一层的意思。
因为叔父可不是随便乱叫的。
最起码来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资格这么称呼陈逢的。
陈屹既然这么叫了,也就代表着他愿意跟陈逢串通一…沆瀣一…蛇鼠一…同流合…
咳!
同生共死!
“叔父请。”
“文举先生请。”
陈屹很懂事地当了引路者,一脸乖巧的模样,就仿佛早就已经不知道投靠了陈逢多久。
孔融看到的时候,都有一种这家伙是不是卧底的思索。
幸好他很清楚的记得,先前这家伙还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向陈逢求饶。
幸好他是孔门弟子,很快就理解了这当中的弯弯绕绕。
是的,他明白了。
别的方面,孔融或许不会这么快就能理解,但这些东西,他真的可以做到轻易就能理解。
“先生欲如何助我?”
进了房间之后,孔融就坐不住了。
陈屹听到孔融这么说,连忙低眉顺眼地就要离开,“侄儿就在外面,叔父若有需要,可呼……”
“既是自家人,何必要说两家话?”
陈逢直接打断了他,同时温和的道:“来都已经来了,不如一起听一听,若是有想法的话,也正好一起说一说。”
“喏。”
陈屹根本没有二话,直接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旁。
“拿地图来!”
陈逢却没有让他闲着的意思,随手一挥之间,便吩咐起了陈屹。
陈屹很快就拿来了地图,同时好奇地站在了一旁,默默听了起来。
他早在之前就听说过,陈逢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但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他却真的没有见识过。
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
陈屹当然不会错过。
“我汉室江山,到了如今已然虫豸遍地,想要跟他们一起治理好天下,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陈逢就仿佛没看到他的模样一样,直接便一脸激动地向孔融讲解起了应该怎么造反。
“所以,我们应该拿出新思想,走向新高度,获得新发展,以民心民望为基础,以四方天下为羽翼,重新获得更高的成就……”
半晌过后……
陈逢停下了讲述,满是认真地问道:“文举先生可听懂了?”
说完,他又长辈范儿十足地询问陈屹道:“侄儿,你可明白了?”
孔融:“?”
陈屹:“???”
有一说一,他们现在很迷茫,有一种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的感觉。
因为陈逢说的这些话,他们大多都可以听得懂,可要是变成了句子,他们便一句都听不懂了。
什么叫做新高度?
什么叫做新发展?
什么叫做根基?
什么叫做羽翼?
什么叫做完善造…作乱思想?
目标导向和问题倒向……又是什么意思?
真的听不懂啊!
于是乎,孔融便和陈屹大眼瞪起了小眼,半晌时间过后,也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前者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尴尬无比。
后者则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直到陈逢的目光示意到来,陈屹才故作尴尬道:“侄儿这些年下来,确实荒废了功课,本身更是毫无进步,所以……”
“您,您能不能说的稍微浅薄一些?”
“太深奥了吗?”
陈逢一副没想到的模样。
孔融、陈屹,皆是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