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回答,堪称是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的变种。
因此刚刚脸色还很焦躁的张松,瞬间就满是期待的道:“将军准备出兵?”
“出兵,当然是要的,但是……”
魏延看着张松变幻的模样,突然来了个大转弯。
“如何?”
张松瞪大了眼睛,甚至还稍稍地屏住了呼吸,一副生怕打扰魏延决断的模样。
“出兵不是常事,不仅要考虑到粮草,同时还要确定军械,物资,人员……”
说到这里,魏延叹了口气,满是感慨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魏延也都还记得,当初陈逢就是靠着这种大喘气的方式,从朝阳豪族手中收来了很多的钱粮。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以往从来都不需要给官方钱粮的人,还都是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
仿佛陈逢不收就不给面子似的。
那一幕,着实让魏延看的目瞪口呆,哪怕到了现在,他也都还在想,自己有没有机会也实现一次。
只可惜,他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好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张松这么着急,肯定是可以榨出油水的。
当然,魏延很清楚,张松之所以会这么急,完全是因为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很可能就会导致一系列的变故。
比如说,刘章突然提拔了一些精明的干将。
这便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威胁了。
不过这种可能虽然存在,可终归需要一定的时间。
以现在的这个时间节点来说……
魏延决定先跟张松耍耍。
“粮草军械?”
张松愣了一下之后,很快便道:“葭萌与广汉属国皆备有大量粮草军械,只要将军能克此二城,难道还怕没有粮草军械吗?”
广汉属国,也就是后世的文县一带。
这个地方在后世并不怎么出名,但是在当代,这个地方还是很出名的。
当然,这里的出名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富裕。
主要是因为赫赫有名的阴平、甸氐、刚氐三道,都在广汉属国当中。
某种意义上来说,广汉属国之于益州,就等同于山海关、嘉峪关之于诸夏。
这种地方,粮草军械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少的。
毕竟刘章又不是傻子。
或者说就算他再怎么傻,他也还是知道该提防异族的。
虽然这年头的异族根本就没有那么强大的战斗力……
但他们不断地造反啊。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重视了,更何况随着时间的发展,如今的广汉属国几乎就已经成为了益州面对凉州的最前线。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足够的粮草军械呢?
葭萌一地,就更不用多说了。
毕竟它本就担负着转运前往白水关粮草军械的重任。
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军械……
魏延早就已经南下了。
因此,这两个地方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缺钱粮军械的。
更为关键的是,白水关恰好坐在两者的中间位置。
也就是说,在魏延拿下白水关之后,这两地几乎就已经彻底地断了联系。
所以,只要魏延能够进兵葭萌,那么广汉属国几乎很快就会到手了。
甚至于,这两者一旦攻克,广汉郡几乎将近一半的版图也就将落在魏延的手中了。
到了那个时候。
不论魏延是想东向巴郡与马良汇合,一面抵御刘章,一面勐攻巴郡。还是径直南下以攻阆中、充国、安汉……乃至梓潼,都将变得轻松万倍。
张松作为卖地图的典范,当然对此一清二楚。
所以在魏延开口之后,他很快便将正确答桉抛了出来。
魏延心中如明镜一般,可他却还是表现出了犹豫:“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假,可白水与葭萌之间毕竟多山川……”
“葭萌守将是自己人!”
张松双目通红道:“只要将军不再拖延,大军一至,阆中举城上下必然归附,可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就说不好了。”
他真的急了。
因为投降这种事虽然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真要做起来的话,还是很有一定难度的。
毕竟来说,刘章终归还占据着大义名分。
真要是给阆中,或者入蜀关键的葭萌换个守将,那事情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问题在于,哪怕到了现在,魏延貌似还不相信。
对于张松来说,这着实是有点太过于折磨人了。
想当年军师一番口舌之争,随随便便就拿到了那么多的钱粮军械,怎么到了我魏延这里,便需要自己去拿了?
知道没办法从张松手里拿到东西的魏延,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则是陡然变得坚定起来。
“事情既然如此紧急,先生为何先前不早作说明?”
随意地将锅甩到张松身上之后,魏延当即便对外面道:“来人啊,即刻出兵葭萌!”
张松:“???”
是,谁在拖延?
是他?
好像不是吧?
这家伙在甩锅!
张松勐然间没有想明白,可是当他仔细琢磨之后,很快就确定了这是魏延的甩锅之计,不由得大怒。
“先前是魏延错了。”
不过还没等张松发火,下达了聚兵命令的魏延便突然转过头向他躬身行了一礼:“请先生不要介意。”
“若是先生心中还有怒火,待此大事完成,我愿负荆请罪!”
张松:“???”
虽然张松平日里自问,自己也是个不要脸到了极致的家伙。
但他真没有见过像魏延这样不要脸的家伙。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张松还听出了魏延话里话外表达的另外一层意思。
刚才他魏延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逗他玩。
这一点尤其让张松愤怒。
甚至让他感受到了折辱。
“我……”
想到折辱,张松心中的怒火突然就冲了出来。
“这都是军师所说。”
一直注意着张松表情的魏延,看到他表情突然变幻,瞬间知道自己做了大错事,连忙道:“先前之时,军师便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遇到有人归降,不论如何都要三思而行……最关键的是,还要作出一副被迫的架势。”
是啊。
换了他在魏延这个位置上,恐怕也不会表现的太过顺从,就好像早就盯着益州似的。
这对刘备名声的伤害太大了。
张松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心情倒是变得好了一些。
不过很快,他便又想到了另外一点。
眼下可不是魏延主动出兵的啊。
这是刘章挑衅在前。
怎么还这么玩?
他张松难道就不要名声了?
正当张松要隐晦地将这个问题表达出来时,魏延已经再度开口了:“我知道,当下局面已经不同,可军师既然有此命令在,魏延自是不能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