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贺乙青
听到杜若说出了贺乙青的名字,陆垣一直紧紧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org关于四公主嫁给谁,他很早之前的备选项中是有贺乙青的。只是那个时候四公主一门心思和大公主别苗头,死活都盯着陈敖看,而贺乙青又是他的王妃贺平安的亲兄弟,他也实在不愿意让皇帝觉得他把结党营私做得如此的明显,故而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把贺乙青这个选项放下了。
再说贺乙青这个人,也实在是个命硬的人物。他本来比贺平安还要大上一岁,比贺甲青小了不过区区几个月,但是却至今仍未娶妻,就是因为有一个克妻的名声。贺平安当上禹王妃之后,贺家二房宜春侯府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大好时候,数不清的人家想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给兆兴长公主做儿媳妇。兆兴长公主更是为了挑儿媳妇挑花了眼,最后选中了兆和长公主嫡出的次女,按照顺序应当叫做李三小姐的李瑾。兆和长公主与兆兴长公主同为长公主,但是嫡庶之别就决定了兆和长公主要比兆兴长公主矮上一个头,再加上李大小姐当初颇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位李三小姐,若不是因为她姓李,是太后的母家,还真的没办法攀上这门人人艳羡的亲事。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提亲过程,可是定都放过了,这位李三小姐也不知怎么着就染上了风寒,一病不起。太后与兆和长公主都是心急如焚,可是去遍了宫中所有的太医,也在江湖上找了不少走访郎中,李三小姐的病就是没有半点起色,终于在原本定下来的成亲日之前半个月一命呜呼。
李三小姐的死,在帝都到也谈不上轰动,毕竟她也只是一个公主的女儿罢了。兆兴长公主虽然有帮着太后照顾母家的意思,但是也断然不会因为准儿媳妇的死就耽误了儿子说亲。李三小姐丧事过了不是很长时间,兆兴长公主又广撒网多捞鱼,挑来挑去挑中了老王尚书的孙女儿王雨萱,老王尚书虽然已经不再朝堂上,但是毕竟曾为天子师,而且朝堂之上能有半数的人都曾经师从于老王尚书过,因此老王尚书的孙女儿也算是个金贵人,当年也曾经是在皇帝给二皇子陆城指婚的入选名单里面的。
老王尚书一生还算得上是两袖清风,十分看重自己的官声,本无意和权贵结亲。但是想着自己百年之后,总不能上子孙没有什么依靠,在这件事上也是难得的妥协了一次。两家很快的达成了共识,聘礼嫁妆都置办好了,眼看着就要发嫁了,这位王姑娘却在一次游园的时候意外坠湖身亡了。
两年之内死了两位未婚妻,一时之间,帝都众家竟是再也没有人敢把女儿嫁到宜春侯府去。兆兴长公主身份再高,也抵不过自己女儿的命要紧。一拖拖到太后仙去,兆兴长公主的势力大不如前,贺乙青娶妻的事情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陆垣心里非常清楚的是,贺平安毕竟是他的原配王妃,而杜若是继室,所以对于杜若的提议,他的心里面还是存了一点疑问的,便道:“本王记得你原本和兆兴长公主不是分和缘分,怎么如今竟然能主动向我提议了?”
在陆垣的心中,就算他要把妹妹嫁给兆兴长公主的儿子,也确实抱着利用兆兴长公主手上人脉的那份心思,但是他才是更为鲜肥的那块诱饵,兆兴长公主若是能再次和他联姻,那么得到的收益必然不会比他自己要小。
杜若心里面对于要把四公主嫁给贺乙青这件事情,是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可是陆垣这样问她,她又觉得这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王爷是知道的,妾身早年的时候曾经是先王妃屋中伺候的奴婢,当时兆兴长公主就觉得奴婢得长相有些狐媚,可能会危及到先王妃的地位。到了后来,兆兴长公主几乎是在一日之内承受了失去女儿和失去外孙的两重痛苦,而偏偏妾身得了王爷的垂青,成为了继王妃。以己度人,妾身都能想出来,兆兴长公主几乎是要恨毒了妾身的。可是妾身一个死不足惜,若是因为妾身让王爷和宜春侯府生了嫌隙,影响了王爷的大计,那就是妾身死一百回都不足以弥补的损失了。”
陆垣心中有些不大痛快,冷哼了一声:“兆兴长公主的辉煌荣耀,那都是太后她老人家还活着的时候的事情了。如今太后太后驾鹤西去,她也就没比其他的长公主荣耀尊贵到哪里去了。就是让本王彻底地把他们放弃了,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杜若明白,这个对于陆垣而言,其实并不是兆兴长公主的问题,而是他自己心中对于嫡庶之别的芥蒂,便绕开了这个点不谈,只往其他的地方去转圜:“王爷说得确实是不无道理,只是可还有一句老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兆兴长公主虽然如今的势力大不如前了,可到底还有宜春侯,两口子在朝堂上也还是多少说得上话的,若是王爷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转投了另外一位的门下可怎么了得?妾身知道,您或许会说,贺家二房和贺家长房素有嫌隙,如果让他们和好如初去侍奉同一位主子不大可能,可是王爷您别忘了,如今可还有平王和欣王呢!”
却看陆垣没有说话,只是又在浴桶里面和杜若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她从浴桶中抱出来,顺手找出了一件自己的袍子,给杜若裹在身上:“今日的事是本王有些过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咱们回房安置吧。”
杜若知道陆垣说的“今日的事”,是拉着她在书房胡闹的事情,虽然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情有几分委屈,但是陆垣是个轻易不肯向别人低头的人,他能这样说,也证明自己方才的话,是结结实实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去的。
想到这,杜若长舒了一口气,放心的把头靠在陆垣的胸膛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正院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了一个念头,看着陆垣眨了眨眼睛道:“王爷,先前儿妾身入宫领宴的时候,在凤栖宫听到了很是有趣儿的一桩笑话儿呢!”
陆垣这时候心情不坏,也很是配合地道:“什么笑话,说来给你家王爷乐呵乐呵。”
杜若就把凤栖宫中许家小姐失口说出来的话讲给陆垣听了,她的声音本就娇滴滴的,像江南的吴侬软语一般,再加上她自己的添油加醋,这故事说出来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她一边讲一边观察着陆垣,发现这一路上陆垣的嘴角都没有耷拉下来,只觉得今日这一步棋算是走得不能更对了。
“王爷,妾身觉得,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看,像是被遮掩过去了,可是各家各户心里都有数呢,不过是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您觉着呢?”杜若笑得发自内心,虽然很多年前她曾经对许桓彻生出了一些旖旎心思,可是时过境迁,这份心思早已经被禹王府内宅之间的争斗消磨得差不多了,何况陆垣虽然有时候会让她心中不快,但是到底孩子都生了两个,她这辈子上哪里再能去找到一个比陆垣更值得托付的人呢。
何况,许桓彻一直喜欢着贺长安,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如果许桓彻这份痴情是对着她的,那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一切抹平,隐藏得看不出一丝波澜,可偏偏是对着她--贺长安的,对于杜若而言,到底是意难平。
陆垣笑了两声:“只怕老二还不知道,他的媳妇给他自己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呢!不过老二媳妇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老二是她的表兄,这许家小子也是,她可真是处处都有表兄的缘分。”这是在自己家中,陆垣的话说得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心中已经开始想象着陆城知道“真相”之后惨白的面容了!
不过想着想着,却又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好办。
若是他主动去收集证据,凭着他跟陆城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陆城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若是再父皇那里提上一嘴,只怕父皇那里也会觉得他只是盼着兄弟家宅不睦,倒是让他枉做了小人。
正当他为这一大块肉咬不得而揪心的时候,杜若轻声道:“妾身觉得,被妹妹撞到藏在抽屉中间的画儿,这么巧合的事情都让许二公子遇到了。若不是许大奶奶打了圆场,这件事在凤栖宫那天可就瞒不下去了。他们两个若真是有些什么上部的台面的,只怕心中早已经是红浪滚滚,真要是有那个机会创造给他们,早晚得做出让人撞破了臊得慌的事儿来,那么,咱们为何就不可以顺水推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