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守在杜若房间外面的丫鬟见里面声势浩大,根本没有想到杜若发出来的声音是在呼救,看到杜若流血了,饶是陆垣这样见多了事情的人,也不由得心里一紧。
等到陆垣匆匆披上外衣,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喊人的时候,丫鬟们才惊觉,原来不知何时王妃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省人事了。
禹王府的地理位置极好,距离皇宫也很近,但是如今宫门已经下钥,想要请动太医却不容易。而且陆垣就算是个男人,也把发生了什么事情猜了个□□不离十,父皇今日还和他们说要开枝散叶,禹王府就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太医知道?
因此不过是悄悄的请了京城里面医术还算好的沈安堂的沈掌柜出面,让他到府上来诊治。
等到沈掌柜来的时候,陆垣已经换好了齐整的袍服,守在杜若的房间外面,却任凭里面的叫喊声如何的撕心裂肺,都不敢进去看杜若一眼。沈掌柜是男子,不能进去看诊,便隔着一道屏风悬丝号脉,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夫人本在韶华之龄,接连生育多子之后未曾好好调养,本来再想有孕就已经要比寻常人艰难了一点。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不知在房中节制,出了这么多的血,孩子保不住已经成定局了。”
说罢又叹了口气:“就是母体,这一次小产,都已经是受了极大的损害。三五载之内最好是不要受孕的好,若是强行有孕,只怕母体能给的供给却实在不够,生下来的孩子只怕是要先天不足的。”
这沈掌柜是蒙着眼睛被带到王府的,因此并不知道里面这位病人就是堂堂禹王殿下的正妃,而他口中“不知节制”的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子,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杜若房中的嬷嬷见王爷还在,而这民间郎中就如此的口无遮拦,不由得大怒就要赏沈掌柜耳光,倒是被陆垣拦下了:“我进去看一下夫人如何了,你去给沈掌柜拿赏钱就是。只是沈掌柜,赏钱爷不会亏了你,但是爷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内子的病情,不然爷自有办法让你的沈安堂关门大吉。”
恩威并施是陆垣一贯的做法,沈掌柜虽不知道这家老爷是什么人,但是看房间里面的摆设,有权有势是没跑的了,加之赏钱足够丰厚,自然是忙不迭地点头,自去开方子了。
陆垣走进房间里面的时候,杜若刚刚醒过来没多长时间,背对着屏风,面向着墙壁默默垂泪,听到陆垣的脚步声,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王爷,妾身对不住您,妾身的孩子……”
话未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陆垣很少有心软的时候,可是想到今日他实在是太急躁了一点,所以来势太过于凶猛,不然就算杜若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也不至于不小心就让她见红小产,看到面色惨白还在努力向他赔罪的杜若,他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好再诉之于口了,只是把手放在她的肩膀:“阿若,这不干你的事,毕竟你也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按时间来推算,这孩子应当是陆铭刚没了的时候,杜若怀上的,只是到底是和他没有父子缘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杜若把瘦削的身体往陆垣怀中靠得更近了一些:“王爷不要难过了,妾身一定还会给王爷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的,一定会的……”
陆垣嘴上敷衍着,耳朵边上却一直回想着沈掌柜方才的那一句三五年之内不宜受孕。三五年的时间啊,就算五年过去了,杜若也不过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可是这五年之间,谁知道秦/王/府上会有多少孩子出生?不是质疑杜若以后再不能生,只是夺嫡到了现在的档口,他等不起,也不能留一丝一毫的空隙给陆城!
看来今日在宫内应下父皇要给自己府上添人的事情,未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虽然这样对于杜若来说可能有点残忍,不过任是哪个女人给他生的孩子,到头来不是还要叫杜若一声母亲吗?他给了她正妃的地位,她总要是为这个王府分担一些的。
“你先养好身体,闲暇之余好好教养铎哥儿和静儿,秦/王/府那两个丫头,尤其是荣泰,现在可不是成日的往凤栖宫那里跑,你别让铎哥儿和静儿落后了才是。”
杜若一边抹泪一边应了,本以为这事情就算是这样平息过去了,就听陆垣道:“今日父皇召我们进宫,还说了要给咱们家添人的事儿。眼看着就又要选秀了,你先养好身体,等到选秀结果出来了,好好张罗着新人进府的事儿吧。”
待到陆垣转身出去了,杜若才又在床榻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陆垣能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要厌了她啊!这新人花骨朵似的进府,若是她没有一点能抓住陆垣的能耐,今后在这府中该如何立足?
再说陆城,在宫里面堵了老爹一肚子闷,又看着陆垣吃了个亏之后,回到家中喜滋滋的。刚到家中,就听门房来报,道江太医入府来请平安脉,赶紧乐颠颠地把人给请进来了。
贺长安还一头雾水:“也不是逢五逢十的日子,江太医怎么今日过来请平安脉了?可是你身上有什么不爽利?”
陆城也不说话,故弄玄虚,只管着让江明给贺长安请脉。江明也不含糊,隔着帕子探了一下,登时乐呵呵地拱手:“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这是又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轮到贺长安愣住了。
啥?
她又有身孕了?
关键是,这事儿怎么好像陆城都知道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想到之前陆城玩儿过的手段,贺长安笑骂道:“你这又演哪一出呢?不是像上一次似的,又让我装什么假孕吧?”
陆城十分无辜,倒是江明跟着陆城贺长安夫妇已经日久,便少了那么多的忌讳,看着秦王尴尬,就笑着解释道:“王妃且听微臣解释一句。王妃这次是真的有了身孕不假的,只是因为月份尚浅,王妃自己都没觉察出来,倒是阿娜,她自从嫁了微臣之后,就觉得咱们大宣的医术颇为有趣,成日里嚷着和微臣学医,一来二去就懂了一些。前两日她来探望娘娘,看娘娘面相仿若有孕,又寻着机会探了一下娘娘的手腕,觉得八成是孕相,回到家便与我说了,我这才先同王爷讲的。”
贺长安这才明白了,她竟不知道如今的靳娜,已经能当半个女大夫了。不过靳娜如今生活的和美,贺长安见了,倒是打心眼儿里为着她和江明高兴。
待到江明笑嘻嘻地领了赏走了,陆城才对贺长安讲了这一日在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不过却是隐去了三年之约的那一段儿:“父皇又要选秀了。一方面,这段时间宫中的皇子公主嫁的嫁娶的娶,一不留神宫中已经没有几个孩子了。另外一方面,父皇觉着我们兄弟府上的人都有些少,不利于开枝散叶。不过正好赶上今日江明和我说,你八成是有身孕了,我就当场回绝了父皇。理由嘛,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养胎!”
贺长安虚推了陆城一把:“你倒是嘴巴大,万一靳娜学艺不精,看走了眼,号错了脉,我并没有身孕,那岂不是丢人要丢到宫里去了?”
陆城一把揽住贺长安:“我敢说,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可是我的福星呢!自从你嫁了我,我身边的事情,是万万没有不顺遂的了。你如今怀孕了,就把所有的事情交给嬷嬷和银针她们打理。碧螺孩子也生下来了,如今倒是可以多来帮帮你,她也是你用惯了的人,我去和毛尖说一声,他不会不同意的。”
碧螺之前生下来了一子,因着毛尖姓孟,所以陆城给碧螺生得儿子取名叫做孟章,小名就直接叫做章哥儿。毛尖追随他这么多年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少,他倒是不介意给毛尖和碧螺夫妇这样一个恩典。
贺长安却不依:“那怎么行呢?毛尖虽然说早年跟着你,但是到底如今也是有官身的人了,我让他的妻子进王府照顾我,岂不是让人家心里不痛快?”
说什么也不同意。
结果第二日碧螺就上门来,死活非要在贺长安身边照顾陪伴,她的理由倒也简单:“如今我家老爷被王爷派到五道营去历练了,一个月能回一次家都不容易。我一个人在家里住着,虽有章哥儿,却也觉得冷清,倒不如在这里陪伴王妃,每天还能见见妹妹,和王妃说说笑笑。王妃若是不允,那我只能当王妃是厌了碧螺了。况且我和老爷本身就是侍奉王爷王妃的人,能结缘也是王爷和王妃的恩典,哪有什么为官就不能回来伺候的说法呢!”
贺长安说不过碧螺,只得派人把章哥儿从孟家接了过来,好生安顿在王府,也好让碧螺闲暇之余能有空照料自己的儿子。
心下却也有几分羡慕碧螺,第一胎就得了个儿子,只希望有碧螺陪伴,她这一次也能生个儿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