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恨赠离别
陆城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想到未来即将会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一点不忍,当初他信誓旦旦的娶她回来,就是相信自己是有能力保护好她的,却没有想到,到底还是把她拽到了这个漩涡中去,这个漩涡深不见底,可是他现在却又不能在漩涡深处为她遮风挡雨。
心里面不由得一恸:“那个,是我不好,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帝都。你记得,不论发生合适,都不要冲锋陷阵的抢在最前面。别忘了,你现在还有荣泰,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了亲人……”
陆城的话让贺长安听了没来由的心惊肉跳,这个男人经常在她的耳边厮磨,说的都是些让人面红耳热的情话,可是他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觉得他似乎是在交代些什么似的……
贺长安下意识的摇头:“我会保护好荣泰。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为了我,为了荣泰,保护好你自己……”
得到的答案却不像往常陆城的信心满满那样,这次只有三个字。
我尽量。
贺长安的呼吸就像停滞了一般,能让陆城只敢说,他尽量,那究竟得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啊!
贺长安紧紧的抱住陆城的脖颈,脸别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泣不成声。陆城就那样任她抱着,两个人久久无言。
等到贺长安哭够了,她才重新用手背擦干了眼泪:“你什么时候走,我帮你准备行囊。对了,跟你同行的还有什么人?有禹王吗?”
她是担心,既然他都觉得此行有性命之忧,若是陆垣也在这次的行程中,只怕他们还没有到达乾佑,陆城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陆城伸出手来把贺长安脸上没有擦干的泪痕抹去:“你只管放心,父皇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安排呢?且我这一次明面上用的理由,可是给乾佑的太后祝寿,若是一位邻国太后的寿辰,我们大宣就派出了两位王子,那么岂不是太过去自掉身份了?”
贺长安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禹王不跟你同行是件好事。”
却看到面前的男子眼眸一暗:“我倒是希望他是和我同行的,至少他若是和我同行,两个人就都在明,他若是敢有任何动作,即便是能得逞,来日父皇那边他也不好交代,他或许还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投鼠忌器。反倒是现在这样的局势,我在乾佑,他却在帝都,反倒是你和荣泰在明,他在暗了,真怕他会针对你和荣泰。”
贺长安努力的挤出来一丝笑容:“我又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好吧,就算我不会武功什么的,但是王府总不缺家丁护院,我不糊涂,也不会轻易让人诳了去,你且放心就是。”
陆垣会有些什么伎俩她还是有些数儿的,也许上苍让她重生为贺长安,正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凭着上辈子对于陆垣的了解,帮着陆城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吧。
呸呸呸,不会遇难的,不会的……
“这次跟我一起去乾佑的人有万宜未完婚的驸马陈敖,还有靳忠。陈敖跟着去是父皇的意思,他是想让陈敖通过此行挣点功名回来,而不是单单靠着祖宗恩荫或者是万宜带给他的驸马身份。但是靳忠,却是黄大人举荐的。”
贺长安听出来了一点眉目,若是平常里,靳忠这样南安降臣的身份,皇上哪里会轻易让他走这样一趟差事?只怕黄大人身为吏部尚书,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出力不少。
陆城这一次乾佑之行,若是能真的如愿行事,等到他们回来之后,黄时雨指婚给四皇子也就可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陆城揉了揉贺长安的头:“你放心,靳忠是可信的人,当年若不是有他出生入死相助,我怎么有可能拿到吉利堡大捷?怎么有资本求娶你进门?且他武功超群,保护我也是足够了。毛尖和毛峰,我就都留在府中,保护你和荣泰。”
贺长安却执意不肯:“毛尖和毛峰都是你从小用惯了的人,你走这么远的路肯定是不方便带丫鬟的,若是另配不熟悉的小厮只怕是会出岔子,这样,毛尖我留下,毛峰你带走。”
说罢也不等陆城说什么,便到另外一个房间中去收拾他的行装了。等到一切都打点妥当,回到正房的时候,都已经接近亥时了。
正房的灯并不是很亮,陆城另外在榻边的小桌上面点了一盏风灯,坐在那里看书,贺长安凑过去,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本《殷史》。
陆城这个时候也发觉贺长安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抬起头来,把手上的书扬给她看:“乾佑教过不过短短十几年,在乾佑之前,那儿是殷国,只是那殷国废帝昏庸,最后让皇后的母兄了结了性命,那钧仁臣最终开辟了乾佑帝国。”
贺长安点点头,她对于乾佑的了解其实很少,但是她倒是真的愿意多听陆城和她讲一些乾佑的事情,这样即使陆城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可以遥想他此刻正在做什么,和什么人见面。
“乾佑现在的皇帝是那钧仁臣的长子钧喻铮,也算是年轻有为的了,但是我却觉得,他年少继位可以把乾佑打理的井井有条,钧仁臣的原配嫡妻,钧喻铮的生母太后有琴氏功不可没。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借着有琴太后的寿辰,前去乾佑拜访的原因。”
“当然,除去有琴太后,乾佑朝中有两个人也绝对不能小觑,一个是上一次代表乾佑来我们大宣的唐将军,另外一个也是当年慧眼看中唐将军的何老将军。可以说,乾佑的一半江山,都是何老将军帮钧仁臣打下来的!”
两个人说这些又絮絮叨叨了半个时辰,陆城担心贺长安困顿,便说其他的明天再讲给她听。
贺长安靠在陆城怀中,柔柔的点了点头,一只手牵着他的手便开始在锦被之中游走。
陆城有些讶异,这是两个人成亲一年多以来,贺长安第一次如此主动,不过想到他此去还不知道要去多长时间,这段时间只怕是又要不得开荤了,难得她如此主动,他也不过是略一迟疑,嘴便堵上了娇妻柔软的唇瓣。
床头的风灯都没有吹熄,映着大红色的床帐,仿佛一年多前新婚时候的样子。
酣战过后,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让碧螺送进来了沐浴用的水,在水中却是又忍不住折腾了一番,所有都收拾利索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已经四更天了。
陆城在黑暗之中看了贺长安一眼:“若是我有朝一日……你万万不能自苦。”
贺长安堵住了他的嘴:“你若是现在就开始说些有的没的,那我就上表父皇,说担心你的魂魄被邻国的狐媚子勾走,不肯让你动身去乾佑了。反正我的悍妇名声,在大宣传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更不在乎多一桩,不过是酒楼里面说书的脚本罢了。”
陆城讨饶:“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贺长安这才在陆城怀中沉沉睡去,只是陆城却一直眯着双眼无法入睡,这一行有多凶险他是知道的,这种人与人勾心斗角的折磨远远不是南安吉利堡的刀光剑影能够比拟的,但是他一直渴望在父皇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不是那种,因为是正宫嫡子就稳坐东宫的草包,这一次的机会,也是那样的难得。
轻轻的吻上怀中女子的额头,小声喃喃道:“我都已经和大舅兄说好了,和离书已经写好,若是我一去不回,大舅兄便会把和离书拿出来为我们作主和离。许家老二,虽然我平时很他觊觎你,但是心里却明白他对你也是真心的,等到和离之后,你便嫁给他吧。”
说完又是轻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注意到怀中的贺长安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就这样又空挨了一个时辰,就听到门外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是碧螺:“王爷在么?毛尖说有急事要回禀王爷。”
陆城听了声,看了一眼,贺长安睡的安好,便蹑手蹑脚的披衣下床,走到门口,就看到毛尖满面忧色道:“主子,乾佑那边情况有变,只怕主子等不到巩昌伯世子成亲之后再出发了。如此是迫在眉睫,时不我待,请主子早做定夺。”
陆城痛苦的闭上眼睛,摆了摆手:“现在就启程吧,行装王妃昨日都已经收拾停当。本王和王妃商量过了,毛尖你留在王府,府上的人,我只带着毛峰一个人随行。”
毛尖有些迟疑:“王爷,这……”
“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么?碧螺和紫笋都留在王妃和荣泰身边,只是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府上还得有人能护得住她们。”
毛尖不再犹豫,双手抱拳:“请王爷珍重,属下一定替主子照顾好王妃和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城又叹了一口气:“走吧,不要惊醒王妃了,她本来就眠浅,我去看一眼荣泰,咱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