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腰里还别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出品的老式随身听。
此时有微弱的歌曲旋律从里面飘出来。
“育华堂那个地方啊,邪门得很喏……”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然后从众人身旁穿过去,走进了202房间。
“哦?美女,你给说说。”陆烬一扭身跟着钻进了屋子。
安燃也跟着走了进去。
除了她俩,其他人谁也不敢再踏进202房间半步。胆子稍大一点的,凑近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老板娘看到墙角站着的方岩,呆滞的眼神之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她熟练地扯过床单,往尸体的头上一罩,将这件艺术品包裹了起来。
然后拿起拖把慢慢地擦着地上的血迹。
与此同时,那随身听好像故意配合似的,忽然响起了欢快高亢的乐曲声。
“……嘻唰唰……嘻唰唰……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唱着唱着,那歌声忽然不像之前那么欢快了,慢慢地竟变了调子。
就像留声机的唱针打歪了,或者碟片出现了坏道,流出来的旋律缓慢而扭曲,反复循环,好像痛苦的低吟。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仿佛怨鬼在索命。
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得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那楼里啊,困着冤魂呢!”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随身听上拍了两下,“这破机子,老是坏……”
歌曲又恢复了正常。
“谁的冤魂?”安燃不动声色地问道。
“开发商老板家的孩子。因为名字里有个‘华’字,所以孩子死了以后,那栋楼就叫‘育华堂’了。”
“她是怎么死的?”安燃又问。
“听说是摔死的……谁知道呢!”
老板娘说完,拎着满是血水的水桶和拖把往外走,然后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下楼去了。
安燃和陆烬从202房间走出来,孙大伟赶紧围过来。
“没想到你们两个姑娘,胆子这么大!”
安燃微微笑了下。
孙大伟对周围的众人说:“要不,咱们现在到餐厅去开个会吧?”
大家一起往楼下走。
陆烬故意拉着安燃落在最后面,然后悄悄在他耳边低语:“等会儿少说话,还不知道谁是内鬼。”
安燃点了点头。
走进了餐厅,大家似乎谁也不想先说话。
还是孙大伟打破了僵局。
“大家刚才都收到系统通知了吧?又有一项新任务了。”他的声音没有多少力气。
有的人点点头,有的也漏读了,急忙打开手机查看。
裹着头巾的中年女人叫罗美欣,她看到那条系统消息以后眼睛里露出了茫然的目光。
“什么‘雨水中的血迹’?你们谁看见了?”
安燃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几乎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当然,也包括陆烬。
“当时那会儿大家都忙着逃命,谁会注意地上的雨水里有什么?这项任务也太刁钻了吧!”柳楠抱怨道。
大家也都纷纷表示不满。
“行了,先甭管什么雨水什么血迹了,说了归其,到底特么哪些话不能说?还是一句话都不能说?能确定吗?”
梁满仓脸上涨红的颜色还没有褪净,此刻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老梁,这个,谁也说不准啊!”孙大伟无奈地回答。
“那你们还特么自称什么老手?要你们有个屁用!”梁满仓抱着肩膀气呼呼地骂着。
“你……”孙大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安燃看不下去了,漂亮的狐狸眼里氤氲了冷光。
“老手就必须什么都知道?老手也不是万能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逆天改命不靠自己还想靠别人?”
陆烬扶了扶镜框,立刻接话:“是啊,这儿又不是新东方一对一辅导,谁对谁也没有包教包会的义务!”
“哎,你们……”
梁满仓被两人怼得哑口无言。
“咱们都先冷静一下,方岩的死是什么原因,目前还只是个猜测,大家不要自乱了阵脚啊!”
孙大伟又说:“明天就是中元节了,鬼物的灵力会越来越强,咱们多加小心。”
乔娜娜一张脸已经没有了人色:“我害怕!我不想直播了,我要回家!”
安燃轻叹了一声。
谁不怕呢?谁不想回家呢?
可是这惊悚直播的规则就是要么熬到直播结束,要么死在直播现场。
老阿姨王萍的状态一直很差,目光不停地往左右四顾。
脸上的脂粉被冷汗弄得严重脱了妆,红一块白一块。肩膀微微发抖。
听完这句话,她更加崩溃:“谁不知道小心!可是怎么小心?”
她两只手抱着脑袋哭了起来。
她同屋的胖姑娘周晓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安慰她一下。
然而下一秒,周晓芸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目光定定地盯着王萍的手背。
“这……”周晓芸的眼睛逐渐瞪大了,表情慢慢凝固,呼吸好似漏了几个拍子。
安燃察觉不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此刻王萍的手背上,爬上了一道道猩红的细线。那细线仿若有生命一般,从她两手的指尖逐渐往上蔓延。
手腕、小臂、手肘,弯弯曲曲地向袖子底下的大臂爬上去。
“王姐,你的胳膊……”周晓芸欲言又止。
正在哭哭啼啼的王萍抬起婆娑的泪眼,问:“怎么了?”
周晓芸眼睛里的惊惧神色再难掩藏,她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王萍的胳膊。
老阿姨这才发现了异样。
“这,这是什么?”她惊叫起来。
安燃看向陆烬,后者眼眸中没有多少波澜。神色寡淡,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会长了这种东西,真痒!”
王萍的手指用力去抓抹胳膊上不断生长的红线,然而她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那诡异的红线继续往上爬。
“你的脖子!”对面的罗美欣也叫了起来。
只见王萍露出衣领之外的脖颈上,顷刻间也爬上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线。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好痒……”
王萍开始歇斯底里起来,不断地抓挠胳膊和脖子,在缕缕红线之上,又出现了横七竖八冒着血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