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桑彷佛瞬间理解了大人为何这么怕他这个徒弟,她隐着笑没有说话。
秦溪久等不到回答,问:“连桑,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连桑笑道:“姑娘说得极是,南朝法度是郭策大人,这事天下皆知。郭大人先是送了连桑予姑娘,后又借着照顾昔日恩师之女的理由恳求姑娘入住郭府,郭大人对姑娘重视着呢,莫说姑娘行凶,就是杀光这些人,郭大人也有的是法子保姑娘周全,姑娘现在就是南朝的法度。”
连桑一翻言说,薛青枫三人阴风阵阵,只因这种事儿郭策没少干!
“嗯……”秦溪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道:“那这杀还是不杀呢?不杀,你又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闹上公堂少不了劳烦郭策。杀了吧,这么多尸体,你一个人埋着也累啊。”
看秦溪坑人,对象不是自己,树上的郭策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胡洲又说:“大人,姑娘这样唬人容易把人唬死。你不管管?”
“管?”郭策一眼朝着湖州睨去,说:“管什么管?管了换她继续唬我?我平日里待你不好?这么害我!”
湖州:“……”姑娘有这么恐怖?他想了想,好像这几天姑娘干的事确实不少,最恐怖的还是连桑都不跟大人了!
郭策不管知湖州所想,话虽这么说着,眼神还是幸灾乐祸地睨了薛青枫一眼,挪了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薛青枫不过一个纨绔,如郭策所愿,吓得失了三魂七魄。
“没事儿,连桑不怕累。”
连桑说着提剑……
薛青枫提脚开跑,刘胖早想跑了,见薛青枫跑,他也跟着提脚,不想连桑飞身一跃,一剑横抵二人颈项。
“……”二人吓得大气不敢出,怔在原地。
“别别别!”陈谦忙伸出双手躬身一揖,道:“秦四姑娘,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秦姑娘大人大量,今日这事是我们挑衅想要杀害秦四姑娘在先,秦四姑娘的侍女持剑抵抗在后,这事儿就算闹上公堂,也是我们的错!请秦四姑娘放心,我们绝不给郭大人添任何麻烦。望秦四姑娘念在云鹤兄只是对姑娘退婚一事一时不愤生了歪念,放过我们这回。我陈谦保证,云鹤兄一定不会再来打扰秦四姑娘,若他再来,姑娘大可来取陈谦人头便是。”
“陈谦……”秦溪细细想了想,说:“我听过你的名字,说你胸有计谋,为人圆滑。李大姑娘是你未过门的夫人,你应该也憎恨于我。怎么今日也没个计划,这般唐突而来?”
陈谦躬着身,语气平和道:“既然秦四姑娘知晓陈谦为人圆滑,李大姑娘的事已成定局,天下姑娘多不胜数,陈谦何苦为着一个李大姑娘,做与郭大人为敌这等蠢事?”
“你不是蠢。”秦溪听得五十米开外的强烈响动,和树上郭策的心率,有郭策在,问题不大。
秦溪哼笑,慢悠悠说:“你是想引着别人来杀我。陈谦,李大姑娘通敌属于女儿们之间的嫉妒,李家不受牵连。你不一样,私通北疆狼王可是灭族的罪名。今日只要我和连桑活一个,居安可就没有姓陈的人家了。”
“……”陈谦惊恐,他这些日子探到狼王与秦镶的深仇,打听到秦溪为了躲开狼王住进了郭府。今日他以‘知道秦溪下落’的信息约了狼王在三春楼,老天开眼,碰见秦溪出城赏景,他心生一计,引着狼王前来对付秦溪。
没想到秦溪居然看出来了?!还知道远处的人是狼王!
陈谦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深感危机。
秦溪笑问:“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外面那些人是北疆人?”
这个瞎子敏捷的思维太过恐怖,陈谦再不敢敷衍了事,说:“是,请秦四姑娘让陈谦死个明白。”
秦溪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脸抱歉:“这事恐怕得等下和你再谈。”
陈谦:“?”
秦溪喊了一声“连桑。”
连桑也听到许多前来脚步声儿和胡洲所示的标记,抬手噼晕手中的薛青枫和刘胖,回头打晕了陈谦,冷眼一睨对地下之人:“还不快滚,等着被活埋?”
地下躺着的人翻身逃命而去。
连桑也不着急,蹲身有条不紊地将三人捆了,方一手托着秦溪,飞身出了连翘花外,与狼王带着的二十余人在一条一丈开外的小溪前对面相向。
狼王今日着了一身湛蓝衣装,满头的辫子用一根皮绳栓着,让本就分明的轮廓越发分明。身边的商莲还是一身红衣,手中的铃铛叮当作响。
“那穿白衣的,上次见面不过想看看你那笛子,你慌慌张张跑什么?害得本姑娘好找!”
商莲问秦溪。
秦溪不答,只悄悄问连桑:“那狼王面相如何?”
连桑低声说:“身长体健,轮廓分明,面貌也算英俊,最独特的还是唇角有颗黑痣。”
“……”秦溪脑海里有一个嘴角有黑痣的人,那人叫秦霄,是秦家三房的不孝子。
“姑娘,胡勇他们在不远处,我们撤?”连桑低问。
“不。”秦溪咽了咽口水,平复了心情,正想说话。
“师妹!”
温故新骑马狂奔而来,声音刚起,人已跳下马来,落至秦溪身边,他之前听秦溪有难,着急忙慌赶来,急问:“你没事吧?”
“……”秦溪意外温故新的到来,但温故新来的正好:“师兄,快看对面的狼王,他……”与秦霄长相是否相似?
“子皓兄!”温故新抬眼一看狼王,激动地飞身过去,狼王往后退了一步,二十余高大威勐的随从站上前来。
“……”温故新愣了愣,细看着狼王,怒道:“子皓兄!你什么意思?几年不见摆起架子了?你知道你走这些年子媛妹妹过的什么日子么,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么……”
温故新还说了什么,秦溪听不清了,只脑袋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温故新的那声子皓兄,子皓,秦子皓。
爹,娘,这是怎么回事?
秦溪紧紧地握着双手,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慌乱,直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那被称作‘子皓兄’的狼王大笑着说:“这位公子,你口中的师妹、子媛妹妹、我的亲妹妹,想必都是对面那位白衣姑娘。嗯,子媛,很好听的名字。那日她的笛声像是破碎了山河,本王至今难忘。”
温故新湖涂了,拧着眉:“什么那日?你们之前见过?什么本王?”
“子媛姑娘。”狼王不理会温故新,只看向秦溪,说:“不知本王可否有幸邀请姑娘赏这满山的连翘花?”
温故新说他是秦霄,他不承认。
不管是不是秦霄,此刻的秦溪满脑子都是爹娘死时的惨况,如果他是秦霄,这么多年不管爹娘之事,他更是该死!
秦溪轻轻启齿,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爬来:“你确定你是本王而不是秦霄?”
“……”温故新和连桑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溪,只觉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