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
女儿节。
宜祭祀、纳彩、嫁娶、冠笄。
秦府四日之内连办两场宴席,头回冲着状元郎,整个居安上至二品官员郭策,下至商贾,车水马龙,难得一见的热闹。
这次赶上多家冠笄、几家纳彩、一年一度的寺庙求姻,前来秦家参加一个孤女及笄的客人应是比头一次少八成才是,偏偏比头次多了八成。
突然的人山人海,远远超出了秦府的预算。
好在秦家大房有钱又有人,调动了旗下所有居安商铺人员,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眼观来的这些客,三成是与秦家有生意来往的商贾人家,一成是昔日秦将军部下及其家卷,余下六成均是听得皇后亲临做秦四姑娘及笄礼正宾、惠郡主为有司的朝中官员及家卷。
“正宾是皇后娘娘,有司是那金贵堪比公主的惠郡主,乐者是有着南朝乐圣美称的非尘公子,这秦四及笄好大的排场!”
秦家三房的及笄礼在谢嬷嬷的操持下办得风光无限。
随着乐停礼成,一身朱红华服的秦溪一一向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众人行礼完毕,众人微微点头。
秦溪再次揖手还礼,与谢嬷嬷一道朝着闺房而去。
东面长廊上,李二姑娘想起自己的及笄礼,恨恨地看着秦溪的背影,委屈地摇着身边的红衣姑娘。
“姐姐,皇后娘娘亲临那是体现天家的仁爱,怎么那惠郡主会给秦四端盘子啊?那一套发钗已是黄金万两,这惠郡主除了医术,霸道,就以抠搜出名!她竟送了秦四整整九套!秦四一个瞎子!凭什么啊?!为什么?!”
“还有非尘公子不是说隐居山水了?他来做什么啊?谁让他来的啊?”
李二姑娘越说越伤心,眼泪叭叭掉个不停。
“郡主怎么来的我不清楚,但这非尘……”李大姑娘眼睛一睨不远处的红衣少年,说:“听说是他请来的。”
“楚非莫?”李二姑娘瞪着眼睛:“这个混沌东西,上回就是他激将青枫,才让青枫着了道,去与那秦四说话,惹出不好的传言!”
薛青枫的话也只有哄骗李二。
李大姑娘心如明镜,但自己妹妹喜欢的,她总是要成全,附嘴上去轻声说:“刚才有人来报,那叫什么甲子的狗已经吃了药,睡了。连桑那丫头虽然废了我们两个人,好歹总算抓住打晕捆了。秦四的唇脂涂了近半个时辰,是时候发生药效,马上便到楚非莫出场。我们只等楚非莫过去,捉双就好!”
“当真?”李二姑娘转悲为喜,一抹眼泪,问:“秦四身边那老嬷嬷如何处理?”
“和连桑一样。”李大姑娘说完,眼神一睨楚非莫:“看,这不有人找他来了?”
李二姑娘悄悄看去,楚非莫从一身着秦府服装的丫鬟手中接过纸条,匆匆一看,若无其事离开,七拐八拐,离不开秦溪的闺房方向。
李大姑娘嘴角勾出一抹阴笑,吩咐:“好戏快要登场,妹妹一会儿切莫高兴得笑出声来,无端引人怀疑。”
“好的姐姐,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
。
这边,秦溪回到院里,甲子未曾相迎,懒惰睡着是常有之事,而这院中多出的陌生味道……
“连桑?”
秦溪喊了一声,谢嬷嬷看了看,微笑回话:“到底是青春年少姑娘家,连桑应该是出去了。”
“那多半是去找旧主子了。”秦溪笑了笑,说:“嬷嬷,我有些事想问连桑,劳嬷嬷去看看她是否在郭大人那里?”
谢嬷嬷与秦溪这两日相处,见秦溪又是写字画画,又是飞身练剑的,哪里用得着人担心?说了一句“好,你自个儿当心些。”
“秦溪知道,嬷嬷去罢。”
听得谢嬷嬷离去的脚步,秦溪提气,欲一个闪身退出小院,发现一用内力,全身无力。
“秦子媛。”
楚非莫依‘约’赶来,见秦溪蹲在院里,忙躬身将秦溪扶起,问:“你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秦溪反问,拧眉说:“有人对我下药,快,我们出去。”
“……”楚非莫一时不明,发现自己心跳莫名加速,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低身闻了闻秦溪的衣服,低骂:“谁TM这么恶心,下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快走快走!”
楚非莫扶着秦溪想跑。
“往哪跑?”院墙上飞下两个黑衣蒙面人。
楚非莫作势开打,又一脚跪在地上,恍然又抱歉地说:“对不住啊秦子媛,刚才他们给我的那纸上有软骨散!你衣服上又有合情香,我估计一会儿我准变禽兽!”
“……”秦溪没想有这种不要脸的,隐着笑,说:“别说我没告诉你,我秦溪此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杀畜牲。”
“嗨!”楚非莫不以为然:“及笄礼成,迟早要嫁人,有些事总要经历,嫁给我总比嫁薛青枫强,何必打打杀杀,我又不是不对你负责!”
“……”秦溪也不知为何楚非莫说这样的话她会不生气,臊得脸颊通红,低骂一句:“流氓。”
此二人聊得热闹。
二黑衣人看不下去,说了句“废话真多!”,将楚非莫和秦溪双双打晕,扛进房间。
不时,两黑衣人出了房门,将门一关,飞身上了房顶,带着隐身于房顶的十余黑衣人飞身而去。
。
李大姑娘一直有意无意盯着拱门处,见一白衣丫鬟手执黑色抹布、垫脚擦了的擦拱门边缘的灰尘。
黑布:事成。白色:事败。
“成了。”
李大姑娘悄声一说,与李二姑娘相视一笑,算计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与几个姑娘一起说笑的刘五姑娘身上。
“去吧。”
李大姑娘抬了抬下巴。
“姐姐们聊什么呢?”李二姑娘走近几人,打趣道:“莫不是……在聊各自的心上人?”
“才没有!我们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石家姑娘娇羞着说:“还不是贺姐姐和刘姐姐的婚事。”
“贺姐姐和侍郎家三公子的婚事不是已经定在五月初了?”李二姑娘突然神秘兮兮又满眼担心道:“倒是刘姐姐……方才有人看见楚公子……”
“看见楚公子做什么了?”石家姑娘问。
李二姑娘柳眉频蹙,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没什么!”
“……”刘五姑娘咬了咬唇,拉了李二姑娘的手,弱弱哀求:“妹妹有话不妨直说,妹妹今日之恩,姐姐铭记于心。”
“这……”李二姑娘犹豫再三,说:“就是前几日状元郎宴席,众人私下议论楚公子与这秦四姑娘关系匪浅,不知刘五姐姐可有听说?”
刘五没说,其余几个纷纷表态:“是有这事,我听我姐姐说过。”
“对,我也听说了,楚公子还因秦四姑娘之事大骂薛公子呢。”
“嗯!我也听我兄长说了,这楚公子可护秦四姑娘了。”
“其实我也听说了……今日……方来看一看这秦四姑娘。”刘五姑娘眼中含泪,纤手一握李二姑娘:“好妹妹,你告诉我,方才有人看见楚公子……去了哪里?”
“这……”李二姑娘面部为难,方不忍地偏开头去,低低道了一句:“秦四姑娘的闺房!”
“……”
几个姑娘相互看了一眼,见刘五姑娘已然提步朝着秦溪的闺房而去。
姑娘们平日里无聊至极,哪有有戏不看的道理。
“刘姐姐等等我。”
几个姑娘忙不迭跟上。
“妹妹你也一路啊。”
李二姑娘被拽着走了。
李大姑娘这边也聊了几姑娘,眼光往自家妹妹处一瞟,说:“瞧那几个妹妹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得去瞧瞧。”
李大姑娘并未呼吁几人,几人一听趣事,忙一路跟上,顺便一路招呼了自己熟识的姑娘一道。
统共二十余人,懵懵懂懂做了李家姑娘的棋子。
一群人靠近秦溪的闺房小院,隐隐约约听得一女子似笑似哭的声音和……一个男子厚重的喘息声。
“……”
都是些即将出嫁的姑娘,岂能不懂这声音的意思?
众女耳根通红,相互打量,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八分羞涩、一分好奇、一分愤怒……
正当众女纠结着走还是留的时候,刘五姑娘已然四肢僵硬地走进院里!
“刘姐姐……”
有人伸手低喊。
有人说:“欺人太甚!我要去帮刘五姐姐!”
“对!做苟合之事的是他们,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对!帮刘姐姐!”
一群人气势汹汹进了小院,合力勐然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