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我这是为了你爸爸好。”
江可欣双眸快要喷出火来,冷眉横眼,“为我爸好?你口口声声说为我爸好,为我爸好,我爸分明无罪你却要作有罪辩护,你是何居心?”
“江可欣你给我冷静点!晨曦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温以漠就连我为什么要给江伯伯做有罪辩护的原因他都不知道,居然这么相信我,相信我是为了江伯伯好。
心里涌进一股暖流,向温以漠投去一个谢谢的眼神。
“她有她的道理?她这是要致我爸爸于死地!”江可欣言词刻薄,一句话就将我贬为蛇蝎心肠的人。
温以漠怒视着她,“江可欣,注意的你言词!”
方律师站起来,客气地说:“这样,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好吗?”
江可欣神色缓了缓,依然坚持着,“不必了方律师,我决定作无罪辩护。”
我着急的打断她:“不行!可欣!我们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的有利证据,你这样贸然的作无罪辩护,恐怕会被判得更重。”
江可欣反问:“你认为他有罪吗?”
“我……当然不相信了。”我咬唇,低下头掩饰内心的慌乱,生怕被江可欣看出破绽,“可当务之急不是讨论你爸爸是否有罪,而是想方设法保住他的命。”
江可欣冷笑一声,“既然你都认为他没有罪,何来保命之说?”
“正如方律师所说法律是讲究证据的。”
江可欣挑眉,越发的激动,“证据的事不用你管,我会自己查出来的,好吗?柳晨曦,我请你离我爸爸的案子远一点。”
“江可欣,你爸爸坐牢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话锋一转,继续劝解:“此事,你一定要慎重……”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江可欣愤愤的离开。
我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温以漠钳住我的双肩,“晨曦,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在探监室里江叔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想起江伯伯对我说的话,我不禁面露难色,摇摇头说:“我答应了江伯伯,所以我不能说。”
“你一定知道事情真相对吧?”温以漠语气肯定,他太了解我了,只要我有丝毫的异样,他都能大致猜到我的心思。
方律师正色道:“柳小姐,你的言词现在对此案件来说非常重要,请你务必将被告人跟你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没错,我应当以大局为重。
要救出江伯伯。
“江伯伯……他确实贪污受贿三千万……”
“果然不出我所料。”温以漠蹙紧眉头,“从他拒绝和江可欣见面,却偏偏唯独见了你开始,我就猜到了,只是不太确定。”
“求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可欣知道,她会崩溃的。”江可欣从小那么骄傲,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温以漠怒气未消,“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保护她,她刚才怎么对你的?”
“以漠,可欣是我最好闺蜜。”
“如果换做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呆了数秒,等反应过来,问他:“以漠,你这是在吃醋吗?”
内心无限感慨:连可欣的醋你都吃,真是个醋坛子。
温以漠毫不回避地“嗯”了声,又对方律师说道:“方律师你给江叔叔作有罪辩护吧,尽量为其减轻罪行。”
方律师点点头,“是,温少,我尽力而为。到时候还需要柳小姐做人证。”
为了救江伯伯,还是避免不了让江可欣知道真相……
温以漠再次和方律师握手,“好的,麻烦方律师了。”
方律师恭敬地说:“温少客气了。”
当我回到家,环绕四周没有看到江可欣的身影。
江伯母惊讶的问我:“可欣没和你一起回来?”
我浅笑,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她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回到房间里,给江可欣打了个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不愿接我的电话。
于是拨通王媛的电话,也许她和媛媛在一起吧。
“喂,媛媛,可欣在你那吗?”
“嗯,我和她正在去往江伯伯的秘书李小姐的家。”
我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到电话那头江可欣说:“快挂了,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在我愣神之际,电话响起了忙音……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终于等到法院开庭。
“被告人江宁贪污受贿,共计三千万,于2013年8月2日被公安局刑事拘留……”全场肃静,主法官口述事情全经过。
江伯伯双手被手铐套住,站在“被告人”的位置上,面容憔悴。
方律师站起来对主法官礼貌的点点头,说:“您说的全部属实,现我为被告人江宁作有罪辩护。”
此言一出,江可欣激动的怒吼:“方律师你在干什么!我爸是无罪的!”
法官敲打一下手中的小木槌,“保持肃静!”
对于此时的场景方律师已经见惯不怪了,表现得从容镇定。“被告人江宁的确受贿三千万,这是我收集到的贪污受贿金额明细。”
工作人员接过方律师手中的“物证”递交给法官。
法官认真看过后,对方律师说道:“你可有人证?”
“有。”方律师向身边的助理嘀咕了几句,然后助理到侧门请我进去。
江可欣看到我之后,大惊失色。继而,双眸狠狠地瞪着我,似乎恨不得一口就把我吃了。用唇形说:“柳晨曦,我恨你。”
我心如刀割。
只要能救江伯伯,我宁愿你恨我。
温以漠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害怕。
我深呼吸,看着法官,老实地交代我和江伯伯见面时说的每一句话。
江可欣难以置信,再次激动起来,“爸爸,你快对法官说啊,这不是真的,是柳晨曦胡说八道!”
江伯伯闭上眼,不去看江可欣,良久,才说道:“一切属实。”
在场人皆是震惊,江可欣定定的看着不远处那个承认自己受贿的人,不敢相信他是她从小引以为傲的爸爸!
法官重重的敲下小木槌,“因被告人江宁积极配合相关工作,故经本院商量决定,判其有期徒刑五十年。”
江伯伯路过我身边时,小声对我:“谢谢你。”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江伯伯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被判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
下半辈子将在牢里度过……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温以漠按住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前。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泪水沁湿了一大片。
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却不想次日清晨,江可欣接到公安部门的电话。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屏幕破裂。
“爸爸……爸爸在监狱里自杀了。”她哭了,我第一次看到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江可欣哭了。
江伯母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了过去。
江可欣尖叫:“快打120!”
江伯母被推进“紧急手术室”抢救。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终于盼到主刀医生走出来。
我们焦急地走上前,江可欣苍白无力的手紧紧抓住医生,问:“我妈怎么样了?”
“手术勉强算顺利,病人现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不太稳定,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
江伯伯刚去世,江伯母又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江可欣已临近崩溃的边缘。她不吃不喝地守在江伯母病床前两天两夜,嘴唇干裂得渗出血来,面如死灰。
我心中猛地一阵抽痛。
我和妈妈、王媛劝过很多次,她依旧不肯离开江伯母半步。
她说,她什么都没有了,江伯母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无法言喻。
江伯母醒后第一句话就是:“可欣,原谅你爸爸,不要恨他。”
“妈,不要说了,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医生马上就来了。”看着心电图微微的起伏,江可欣用力的摇摇头,声音嘶哑,因说话牵扯着干裂的嘴唇,而流出鲜红的血来。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沾染着唇上的血液滴落在江伯母洁白的被子上,多么刺眼。
“可欣,好好……好好地……活下去……”江伯母原本抚摸着江可欣脸颊的手,忽然滑落,沉沉地睡去。
江可欣不停地摇晃江伯母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叫喊:“妈!妈!你醒醒啊!妈!”
我只手捂嘴,眼泪夺眶而出,悲痛地看着这一幕。伸手抱住老妈,她在我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江可欣的头趴在江伯母的身上,失声痛哭,哭到喉咙沙哑。
最终江可欣精疲力尽的身体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我们把江伯伯和江伯母安葬在一起。
这天下着大雨。
江可欣站在两座坟前,淋着雨,久久不肯离去。
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我接过王媛手中的伞,在她身旁为她撑伞,静静地陪着她。
“江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一切都因你而起,假如你不为一己私欲,不为一时的贪婪而受贿,妈妈就不会病逝,江家不会是这般田地!江宁,我恨你,我恨你!”江可欣蹲下来,十指陷入凌乱的长发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