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哥跟二伯和姐夫的扯皮声中,陈枫也烧好了六个菜上了桌。
他一上桌,就开始跟我喝酒,然后他们几个聊他们的,我跟陈枫聊我们的,接连喝了七八瓶后,屋子里的说话声就开始越来越大,问了问我会不会划拳,得知我不会划拳后,跑去跟姐夫划拳的六哥,不一会儿功夫连赢了十几次,有些招架不住,喝了大概十一瓶啤酒的姐夫,借着小解的名义尿遁了。
估计是见我们喝酒,都说些有用没用的,又或者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
所以姐夫走了没多久,二伯跟伯娘两个人也走了。等他们一走,看似已经喝醉了的六哥,却表情严肃的端起酒杯,对我说:“来,兄弟,我们喝一杯,当年你六哥我也穷,没帮到你,惭愧啊!”
“不说这个,当年没有你那五十块,说不定我就死了。”对于六哥,我是真没话说。
因为当年他也穷得要死,可以说穷到了吃不起饭的地步,见我被大伯他们赶出去,拉着妹妹的手走在泥泞的路上,不知道去哪时,他叫住我,让我住在他就家。说他有吃的,就不会让我跟我妹妹饿着。可是后来我跟我妹妹都没有留在他家,因为那时候,老爸的遗体,还在警察那里。
我们回来,也就是求他们去帮忙把老爸遗体拿回来的,也就是收尸。
可是,大伯那个人比较势力,当时也就他们家有钱能帮忙收回来,可是他们没答应。走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雨,六哥光着脚跑到山背后找了几家人,借了十斤米和五十块钱给我带去宜宾。那时候他跟我大伯他们家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大伯他们有钱也不愿意跟村里穷的人怎么来往。
所以六哥当时也没去找他们,而是去找那些他帮人家干过农活或者是做过门窗之类的人借的。
“我儿豁你,这些年想起你们造孽‘土话同音可怜的意思’,我都忍不住想哭啊,我跟你爸爸两个那会儿是最好的兄弟,虽然不是亲的,但是我们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那时候土地还没下放,干公分的时候,我跟你爸爸两个就在大队里没日没夜的干活,说起来,他还救过我的命,接过他生病在外面去世了,我却啥子忙都没帮上,想起来就不是滋味啊!”六哥说着说着,眼眶中的眼泪就开始打转。
我听着听着,也有些想哭。
不过却忍住了。
一旁的莫安然,则是已经听得眼泪直流。
“还说那些干锤子啊!”从厨房里去弄了一碟辣椒水回来的六嫂,狠狠的在六哥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骂道:“我看你猴子尿一喝多了,就喜欢胡说八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啥子?”六嫂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看起来比较凶,但是眼眶里也是有些湿润。
正如六哥说的那样,他跟我老爸的关系很好。
好的穿一条裤子。
记忆里,六嫂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虽然凶,但是对我们却挺好的,那时候她娘家人来看她,带来的好吃的她总会在天黑以后,摸黑偷偷的将好东西带一些到我家里来分给我们吃。由于那个年代的人,都比较穷,你要是给人一点东西,被别人看见了,人家就会说闲话。
所以一般都是偷偷的送。
我想我那从来不对家庭负责的老爸,一生唯一的一件值得他感觉到高兴的,恐怕就是有六哥这样的一个兄弟吧?他不在家,老妈出去干活了,负责在家里看鱼塘的六嫂,就会到我家来,带我跟我妹妹。我们小时候,喜欢坐在腿上玩跷跷板。
我记得很清楚,我小时候就经常坐在六嫂的腿上玩翘翘板。
六七岁的时候,在大哥的带领下,我们还经常去鱼塘里偷他们家的鱼,每次六嫂都凶巴巴的凶我们一顿,然后将她钓的大的鱼,往我们的水桶里丢。把鱼丢进水桶然后再骂骂咧咧的将我们骂回家。没办法,要不是那时候附近的几家人都放暗线偷鱼的话,我估计她还不会骂我们。
那时候我们那边的鱼塘里,有黑鱼。
跟外面不一样,我们那边的黑鱼是野生的,没有鱼苗,也买不起黑鱼的鱼苗。
但是由于农田跟小溪和池塘等都是连着的,小溪的水满到了农田里,农田里的水往鱼塘里放,然后里面就会有很多的黑鱼。那玩意儿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野生的黑鱼,特别喜欢吃不大不小的泥鳅。将活的泥鳅挂在鱼钩上,准能钓到黑鱼。
而那时候,农田刚打完稻谷放掉水之后。
人踩的脚窝里的稀泥中,会有许多的小泥鳅,记忆中我曾经在一个脚窝里,就摸出来十条泥鳅。
在当时那个年代,我们抓了泥鳅,泥鳅只有三个下场,一个是被放进有泥的土杠子里,等着多了拿去卖钱,其次是用来钓黑鱼,然后,剩下的一种下场是非常常见的,那就是直接当场用火柴点燃干草,然后丢进火堆里烧了直接吃!
我除了经常偷偷鱼,还经常去偷六哥她们家的橘子。
我们这边管叫柑儿,一种差不多冬季才熟的红袍橘,还有就是橙子,拨皮生吃又脆又甜的地瓜等。
还有一种东西,不知道它学名叫啥,我们管叫高粱泡儿。
就是高粱含穗时,里面有一种病变的会变成白色的,硬硬的,吃起来很甜很粉的东西。
小时候不懂怎么看,于是每个高粱穗都去捏一捏,结果,捏坏了不少也没少因此而被老妈吊打!
“说点开心的,对了,钱二娃你好久要娃儿?还是已经有了啊?”六嫂看了看莫安然后岔开话题的问道。
“咳咳,刚有,这不是为了生娃儿,才回来解决身份证的问题好办结婚证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啥子?你还没买票就上船了啊?”陈枫一听我的话,玩笑道:“二叔,你当真是操得有点野哦!”
“你懂个球,生你娃儿的时候,我跟妈还不是一样啥子都没办啊!”趴在桌子上,低头像是去擦了擦眼泪的六哥,抬头瞪了陈枫一眼,说道:“这都啥子年代了,还管买不买票啊!只要功夫到位,整的起就可以了,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嘛!”
我估计莫安然是听懂了一些。
所以六哥话说完后,莫安然就红着脸往我怀里靠了靠。
“你听得懂不?”见莫安然脸红的六哥,用他那标准的川普,问道:“我们讲的都是这本地话,你可能有些听不懂哈?”
“哎呀,老汉儿,你就不要飙普通话了,你的普通话说的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啊!”喝了一口酒的陈枫,跟六哥抬杠道:“你说的普通话,连我都有些听不懂,你还是说SC话比较好,说清楚点,说慢点,我们SC话也跟普通话差不多的,这样人家就能听懂了,你说是不是吗二婶!”
“我一听你叫我二婶,我就想给你发红包!”红着脸的莫安然对陈枫说道。
“对头,这么多年我也没回来过,他又是侄子,按我们这边的风俗,还真的得给红包呢!”一听莫安然说完的我,忽然想起来老家这边的习俗。再一想,陈枫的儿子女儿,我们的确都应该给红包的。
“啊,对头,哈哈,你看你,你要不说不就没得事儿了啊!现在一说,你不给红包都不行了!”六哥笑呵呵的接话道:“你这个当二叔的,这么多年没回来过,看嘛,你这鸟事都不会干的侄儿子,娃儿都两个了,你都当爷爷了,说啥子也要发个四季发财的红包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