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既然看穿了年轻摊主的目的,自然不会上当。
但玩心一起,却又故意顺着年轻摊主的话点点头,“哥们好眼力,我确实是打算送人的,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太贵的买不起,如果这些砚台的价格太高,就不用拿出来了。”
“嘿嘿,不贵,虽然都是古砚台,但古砚台和古砚台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名家之作或者名人使用过的砚台,那价格自然不菲,但一般的古砚台,价格并不离谱,用来送礼再合适不过了,当然,肯定要比新砚要贵,”年轻摊主连忙说。
徐景行暗笑,脸上却露出一副“这才对”的表情,像模像样的点点头,整一个不懂装懂的羊牯模样,然后拿起一方砚台作呕端详起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砚台看上去确实不错,最起码一眼看上去是那么回事儿,不是摊位上摆着那种机器雕刻的破烂玩意儿,是手工雕刻的,而且包浆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像个有年头的样子。
但是,着造型和手艺依然入不了他的法眼,端详片刻摇摇头又放下。
如是再三,连看好几方,都不太满意,或许在普通人眼里,这些砚台已经很不错了,拿出去挺排场,但在行家面前,这些东西还不如一叠宣纸来的有价值呢。
不过当他拿起最后一方时,心里一动,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两下,感受到那砚台表面那种轻微的剌手感以后,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因为这是一方端砚。
端砚跟歙砚、澄泥砚、洮砚并称华夏的四大名言,这四大名言的排名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性能、外观也各有优劣,但徐景行却最爱端砚,因为端砚的发墨性最强。
所谓的发墨性好,就是指墨于水的融合速度快,融合性好,发好的墨汁跟油一样,在砚池里甚至能泛起淡淡的油光来,用端砚磨出来的墨汁作画时,墨汁会跟着毛笔游走流动,有一种轻微的跟笔感,但墨汁的流淌又不失流畅,用起来非常顺手,特别适合作画。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端砚都这么好,一方砚台的实用性有多强,主要看材质如何,同一个矿坑里的矿石,质地肯定会有所差别,有的质地特细,有的会稍微粗那么一点点。
质地细腻当然有细腻的好处,但质地稍粗,那也有粗粝的好处,徐景行同样偏好质地稍粗的端砚,摸起来最好稍微有点剌手感,这样在磨墨的时候,下墨会快几分,正好把端砚下墨速度慢的缺点给弥补了。
这一方端砚就非常适合他的要求,质地稍粗,摸上去有轻微的剌手感,粗细程度正好在他最喜欢的区间内,用这方砚台磨出来的墨汁作画,简直不要太顺手。
可惜,这砚台不是他自己用的,而是拿出去送人的。
不过就是送人,这方砚台也不差,设计的造型有亮点,雕工更是非常娴熟,一看就是手艺精湛的老雕工雕刻的,虽然不是大师手笔,但拿出去送人足够了,毕竟是古砚,能留存下的本就不多,能碰到这种小精品已经算他运气不错了。
当然,他并不敢肯定这是一方古砚,但可以肯定这方砚台就是一件小精品,哪怕是现代人雕刻的,那也能值不少钱。而且他送礼,送的不是钱,而是砚台本身,只要这方砚台是精品就行,至于是不是古砚,或者到底值多少钱,那都是次要的,相信朱老头儿也不会在意这砚台的价值。
所以他只是打眼这么一瞟,就看中了这方端砚,但却摇摇头,一脸失望的叹息一声,“哥们,这些砚台也只是中规中矩啊。”
刚才见徐景行一直在摇头,年轻摊主就已经满心忐忑了,听到这话,更怕徐景行就这么跑掉,连忙解释:“老弟,这些砚台可都是古砚啊,虽然品相确实没那么突出,但古砚本来就不多,能搜罗到这么几方已经相当不错了,当然,好的也不是没有,但那个价格……”
徐景行心里暗笑,却一脸不情愿的顺着年轻摊主的话点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这时,他身边的安心低声道:“师父,快十一点了。”
这丫头,真机灵!
徐景行暗赞一声,然后看了看手机,无奈道:“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就随便拿一方吧,嗯,就这方吧,多少钱?”说着指了指他看中的那方端砚。
“这个啊,六千八,”年轻摊主眼睛转了一圈答道。
“太贵,”徐景行摇摇头,“哥们,便宜点我就拿走,要是太贵,我宁可换一件便宜的,”说着目光在其中一件品相最差的砚台上扫了一眼,一副不降价就换的架势。
“老弟啊,这真不贵,古砚啊,这可是古砚啊,”年轻摊主连忙叫屈,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徐景行摇摇头,“先不说它是不是古砚,就算它真的是古砚,也不值那么多钱,首先,这不是什么名家雕刻,其次,也不是名人使用过的,最后,造型也很普通,做工更一般,而且质地也没那么细腻,你摸摸,还剌手呢,要我给,最多一千。”
他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胡说八道了,欺负人家不是太懂这些专业知识。没办法,这些专业知识真的挺冷门的,不是经常使用端砚的人,根本不懂这些,尤其是最后一点,猛一听还挺有道理的,因为在人们的惯性思维中,砚台总是越细腻越好。
果然,年轻的摊主被他糊弄住了,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最后苦笑道:“老弟,你果然是行家,不过一千块也太少了,再加点吧,虽然品相一般,但能从百十年前流传到现在,也算不如意了,何况这砚台,收上来的时候就不止一千块,你总不能让我们做亏本的卖卖吧?”
“那你说个价吧。”
“五千……”
“别,咱们痛快点,一人退一步,三千,三千我就拿走,要是不行,我就不跟你磨嘴皮子了,我还要急着去人家里做客呢,时间很紧,”徐景行一脸不耐烦的摆摆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