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朱棣也不多耽搁,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就赶紧回府做准备,十三阿哥毕竟只是个住在宫中的小阿哥,屋里人少,福晋又是靠得住的人。
自己府中就糟心多了,福晋依旧病恹恹的躺着,李氏靠着一双儿女,行事渐渐失了分寸,愈发的张狂没规矩。
真是个蠢货,就算眼下自己仅剩的儿女皆是她所出,难不成日后就不会别的儿女了嘛!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看在玉英的份上给她留几分情面,怎能如此不知进退,等回来后必须把弘时从她身边带到前院,省得被他生母给教坏了!
将自己需要准备的行李交代下去,朱棣就来到福晋的梧桐院,看着骨瘦如柴,眼中不见一丝波动的福晋,心中不由泛起无限感伤,当初福晋嫁给自己的时候才不过十一岁,也算是看着她从稚童一点点成长起来,早年间在宫中也曾携手共度难关,如今她还正值花信年华,却是颓败得彷佛一床旧棉被,干瘪得让人不忍直视。
不由地轻声叹息道:“额尔赫,弘晖已经走了四个月了,你也该放下了,不然他在天上看着,该有多难过啊!”
福晋微微摇头,神色暗然死盯着朱棣,哀怨地开口:“爷是做大事的,您尽管放下,可我不愿意,我那苦命的儿啊,若是连我都放下,就再没人记得他了!”
“不会的!我怎么会忘了弘晖呢!”朱棣无力地后退了两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才轻声叹息道:“你好好休养吧……明日我就要启程去蒙古,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能重新振作起来。”
福晋没有说话,只是扭过身子,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失去弘晖对朱棣而言也是不敢轻易碰触的伤痛,那是他最为得意的继承人,何况自己如今只剩一幼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更是对早逝的弘晖感到万分惋惜。
正想着,一只肥硕的大黑狗突然窜出来,直直扑到了朱棣身上,差点没将走神的朱棣给带到,好在多年习武打下的底子,迅速稳住身形,一掌拍飞这突如其来的大狗,狗子倒在地上委屈地呜咽了几声。
后面追来的丫头见状吓得面色惨白,腿一软直接跪在了雪地上,颤颤巍巍地跪行几步开口哀求道:“主子饶命!造化小爷今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发了狂,一路狂奔过来,惊了主子。”
朱棣这才发现竟是上元节时买给弘晖的那只小土狗,一晃都长这么大了,看着它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睛,不由回想起当时弘晖的话:“额娘,我不能常伴您左右,就让它代替我陪伴您吧!”“造化,小造化,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就叫造化了!你要快点长大哦!长大了替我保护额娘!给额娘解闷!”
弘晖,你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留下这条狗陪伴你额娘吗,于是朱棣蹲下身抱起造化,转身进了内室,将狗放在福晋的床上,柔声道:“额尔赫,还记得弘晖买造化的时候说的话吗?他说要让这个狗替他陪伴你,保护你。”
造化像是听懂了朱棣的话,将脑袋轻轻放在福晋的肩上,又拿爪子小心地蹭了蹭,感受到身后温热的身子,福晋心中一动,伸手握住它毛茸茸的大爪子。
这种久违的温暖的触感,让福晋终于压抑不知心中的哀伤低声抽泣,朱棣也坐在床边用力握住福晋的肩膀,柔声道:“哭吧,把心中的悲痛都哭出来吧,明日你依旧是那个高贵大方的四福晋!”
“四爷,我好怕,我好怕自己没了儿子,会被厌弃!还有李氏,她终日在我面前提弘时,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拿他当亲子看!”福晋突然坐起身,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做不到就做不到吧!”朱棣苦笑道:“额娘是出了名的慈善人,可每当宫中新添了孩子,她总要沉默地坐上大半夜。你也不用介意李氏,她那人不懂规矩,你是福晋,就该拿出福晋的姿态,好好教训她!至于弘时,那孩子被李氏惯得不成样子,除非我日后再无所,否则绝不会立他!”
听到朱棣这么说,福晋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虽然依旧还为独子的去世痛心不已,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