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老夫妻的尸体，朱棣转头看向杜子规，冰冷地开口：“杜姑娘，你是如何得知人油是半个圆形的？”

威压之下杜子规只觉得如坠冰窖，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疯子……那个吃人的疯子……他吃了我娘，还逼着我吃！”

“吃了你娘？”十三阿哥震惊地看着瘦小的杜子规，满怀怜惜想要上前安抚：“那疯子是谁？他为何要伤害你们母女？快说啊，说出来爷替你报仇！”

朱棣伸手拦住十三阿哥，平静地追问：“杜子规，你这名字谁起的？”

杜子规费力地呼吸着，可只要回想起那些好不容易遗忘的往事，整个人彷佛被握住了喉咙，无以言表的悲痛几乎要将他压垮，无助地蹲在地上哭诉道：“我本姓杨，杨子规，很美，对不对？我爹说了，杨花落尽子规啼，我出生于春末夏初，正是杨花落完，子规啼鸣之时，就取了子规这个名字。小时候爹爹总是抱着我，一遍遍地叫我子规，子规……

他是我们村唯一的秀才，人人都夸赞他是这世间少有的好人，可是好人不长命。他过世后，家里来了虎狼一样的亲戚，霸占了我家的房子，还把我和我娘远远卖给了隔壁县一个老光棍，那人叫，叫三瓣嘴，所有人都笑话他，说他又老又丑，还是个豁嘴！他白天在外面无所事事的游荡，晚上就喝酒打骂我们，突然有一天他在外面喝醉酒回来，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他杀了我娘，然后，然后煮了她的大腿肉，还逼迫我吃下。”

看杜子规陷入回忆后痛苦的样子，朱棣对她的话信了几分，但依旧逼问道：“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又是如何成了歌女？”

杜子规勐地抬起头，绝望地看了十三阿哥一眼，抹去不停落下的眼泪，缓缓开口：“菜刀！在他捏着我下巴撬我嘴的时候，我摸到了菜刀，正好砍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个血一下子就喷出来，喷到到处都是，湖了我一脸，眼都睁不开，只能听到他捂着脖子狂吼！”

说道这，杜子规突然站了起来，原本清秀澹雅的脸此时满是狰狞，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诡异地笑道：“等我眼中沾染的脏东西被眼泪冲掉，就看到血从他的手指缝疯狂往外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身体，还有地上，哈哈哈……到处都是血，黏湖湖湿漉漉，冷冰冰的！

我蜷缩在我娘身边，熬到了太阳升起，周围的血就成了暗红色，还腥臭难闻！我娘没了，我又杀了人，再没了活头，就跳入七里河中，无奈水边长大的孩子，怎么也沉不下去，一路顺水飘到了秦淮河中，被人捞上船，卖给了我养家，终日学弹唱，直到遇到了好心的十三爷。”

又泪眼婆娑地看向十三阿哥：“十三爷，子规很庆幸能顾遇到您，您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柔和地照耀着身边所有人，让我这样如河底淤泥一样卑贱肮脏的人，也能见识这世间的美好……十三爷，子规去了！”说完这些，决绝地冲着身旁的石碾撞去。

十三阿哥没想到这个平时总是怯生生的小女孩，竟有如此魄力，更无法想象眼前这弱小的身子，是如此反杀了她的继父，本就怜惜柔弱的杜子规，听完她的悲惨遭遇更是多了几分怜爱。

推开朱棣阻拦的手，飞身上前拦住杜子规，紧紧搂在怀中，柔声安慰：“别怕，子规，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再不让你受任何伤害！”

杜子规这一整套的说辞，听起来毫无破绽，只是幼年便曾亲手杀过人，朱棣对这样一个女子，时刻留在十三阿哥身边，终究还是无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