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阿哥所简单用了点早膳，便与十三阿哥一道前往毓庆宫，看望扭伤脚的太子，毕竟自己这一去至少也要小半年才回来，总要让他有所准备才是。

让朱棣有些不安的是，昨日老九跑马回来，整个人精气神有了些许的不同，眼神虽还是木木的，却已经不再是面无表情，开始对老十的小动作有了反应，会厌烦地拍开。

朱棣现在已经不担心老九他们，能追查到自己身上，因为这药并不是外面疯传的那样，要通过交gou才能发挥药效的，而是以酒为引，但不知道是流传太久方子改了，还是此药太过隐秘搞错了。

昨日来帮太子上药的太医竟也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太子也笑言老九府上，那段时间侍寝过的美人，和侍奉她们的奴才全都被严刑拷打，互相咬出一堆腌臜事，偏偏就是没有下药之人。

太子甚至毫不顾忌，太医还在场，满脸幸灾乐祸地笑道：“老九可真是活该！他才开府多久，就养了一大群莺莺燕燕，真真算得上春秋鼎盛，只可惜盛极而衰！最有意思的是按照交上来的名册，初一十五他从未按祖制，去福晋那点卯。按说宜妃已经尽可能挑美貌秀女给他了，偏他就贪外面不干不净的野食！有份位基本都不碰，尽宠着这些浪荡玩意，可不就把自己玩毁了！”

朱棣对于老九能养出一群蛇蝎美人并不意外，前世兄弟们比老九会玩的多了去了，身边也都会聚集能够顺应他们心意的美人，甚至有些还会更疯狂，毫无下限地取悦制主子。

只是朱棣有些遗憾的是，早知如此就不这么早引爆这颗雷，应该留到将来对付老八的时候再用上，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没有老九这个钱袋子，太子对付起老八能轻松不少，也不至于早早将自己叫回来。

因为昨日约好的，太子也一直等着这哥俩过来，直到听说他俩都被召见，才传唤了两个格格伺候着用过早膳，歪斜在炕上刚要开始处理政事。

朱棣领着十三阿哥到了，行过礼后落了座，便将自己被派去南巡，小十三也要随行的事情告知。

太子听完，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愤恨地一把将炕桌上整个掀翻在地，各色物件散落在地毯，杂乱地叠放着。

阿宝看到奏章上沾染了墨渍，慌忙伸手去捡，护在怀中小心擦拭，没成想太子好不客气地夺过，扬手又扔回墨汁中去！

这可是奏章！朱棣微微皱眉，冷冷地提醒道：“二哥，国事为重！再生气也不能玷污奏章，下发到臣子手上时，会引人遐想的。”

太子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奴才，孤才不在乎他们怎么想！老四，你是怕皇阿玛责备孤吧，哼！孤不在乎！反正孤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孤苦无依之人！就让他尽管去责罚吧！”

朱棣冲阿宝挥挥手，示意他到外面守着，才低声安抚道：“二哥，我们只是去南方巡视水患，又不是去就藩，再也不回来了。”

太子颓废地跌坐在炕上问道：“是不是昨天你赢了御马，皇阿玛不高兴？他希望谁赢？老大？老三？老八？甚至十四？”

朱棣无奈地和十三阿哥对视一眼，无奈地开口：“都不是，皇阿玛只是不高兴，为了区区一匹马，竟能兄弟相争到有人受伤。”

“谁想争啊！”太子扭过头，执拗地盯着地上的污渍，咬牙切齿地开口：“还不是被皇阿玛逼的！既要兄友弟恭，又逼着争个你死我活！”

朱棣看太子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便懒得再多费口舌，转移话题问道：“二哥，这次南巡，皇阿玛还要求我们记录沿途风土人情，所以我们准备扮做商贾微服私访。”

“商贾？”太子感兴趣地问道：“说说看，你准备贩卖什么货物？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是来回都不会空手，必能趁机大赚一笔吧！”

朱棣澹澹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府里积攒了不少关外的皮货人参什么的，京中富贵人家大多都有关外的庄子，这些东西卖不上价，放着占地方不说，放久了便白白糟蹋了好东西，趁这个机会，拉到南方换些娟纱绸缎赚个差价。”

太子指着朱棣，冲十三阿哥笑道：“小十三，瞧瞧咱们四爷，忒会过！你都听见他说什么了，赶紧回去翻翻，关外的宝贝有一样算一样，好跟着你四哥发大财！”

朱棣看着十三阿哥，又想要扯戏腔，赶紧制止道：“行了，行了，大老爷们的，别老掐着嗓子学女人说话！”

十三阿哥也不恼，利落地来了一个鹞子翻身，闷声道：“小爷我乃武松，武二郎是也！”

朱棣没好气地清拍十三阿哥的大脑门：“你是武二郎，那四哥是谁？”

“武大郎啊！”太子抚掌大笑道：“刚好，你们两个不是要微服私访嘛，这名字就很好嘛！”

十三阿哥不好意思地看向朱棣笑道：“二哥，您就别取笑弟弟了。”

太子也只是逗十三阿哥玩，笑闹间瞥见书上的一句话: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便嬉笑道：“你们瞧这句话，刚好老四也行四，不如你们一个叫王燕，一个叫王宁好了。哈哈哈……”

“王燕？”十三阿哥小声地滴咕道：“二哥又你说笑呢，这也太女气了吧，不过这宁王可是个文武全才，四哥，要不我就叫朱权好不好？”

朱棣心中一惊，诧异地看向满脸笑意的十三阿哥，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慌乱地回道：“行啊，那我就叫朱桢好了，你也别叫我四哥，叫六哥吧！”

“六哥？”太子配合地问道：“敢问楚王殿下，宁王殿下，打算何时启程回应天府啊？”

十三阿哥笑道：“大哥！您真是折煞小十七了，哈哈哈……”

看着太子和十三玩笑，朱棣只觉得这个画面特别诡异，就好像回到了在代王府的时候，莫名的恐慌铺天盖地压来，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太子抬头看朱棣脸色惨白，也吓了一跳：“没事吧，老四，怎么脸色突然这么差？”

朱棣无力地歪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没事，昨晚风雨大，吵得没睡好，又一大早被叫进宫，这会放松下来有些头疼……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休息了。”

太子关切地问道：“还是让太医给你看看吧？”

朱棣起身道：“不必，估计还是早上受了寒，回去睡一觉就行。”

太子冲十三阿哥道：“十三，送你四哥回去。”

朱棣摆摆手：“好了，那就那么严重，时间紧迫，你也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