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波的下一个目的地,正是江南楼家。
楼家家大业大,一到江南,似乎处处都有楼家的产业,“楼”之一字遍布各行各业,顾凌波与公孙蝶、何笙三人一路南行,目的地当然是楼家大宅。
而此时楼府上下依旧鸡犬不宁。
楼老爷知道了竹园有女人入住后,意外地并不生气,只是按照惯例的将这几天剩下的“五成气”出完,将楼少爷连罚带训一通后,便平息了风波。只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几日之内接连有江南各大门派登门,竹叶,霹雳堂,十八连环水寨这些南武林地头上有名的门派首领依次造访,楼大少应接不暇,忙得不可开交。最后,楼大少索性又来了蜗牛策略,对外称身体微恙,拒不见客。
当顾凌波等人到达楼府的时候,正好是被拒之门外的第五批人。
何笙见此情景道:“看来有人走在我们前面了。”
“我们小瞧了顾凌霄。”公孙蝶对此也有些意外。
竹叶门,霹雳堂,十八连环水寨这些都是明着投忠了笑傲山庄的人,如今挨着个来走楼家的大门,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揣测顾凌霄的心思。
望着紧闭的大门,顾凌波摇摇头:“未必,现在还言之过早。”
她总觉得,这一路上有哪里不对,可是最重要的线索不浮出水面,她却又始终抓不住思路。
公孙蝶问道:“尊上,要不要亮出身份?我想楼凤炽纵然狂妄,也不至于直接与咱们翻脸。”他们如今只是以常客之身登门拜访,对方若想装傻下去,他们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
顾凌波一摆手:“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是来求贤,不是惹事,不要中了他人的圈套。”
公孙蝶与何笙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想了想,顾凌波道:“先回客栈,另行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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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昭推开门,轻车熟路地将药汁倒在门口的盆栽里,然后端着空空的碗来到桌前。
“少爷,喝‘药’啦。”
案几之后,楼大少没精打采地拨弄着笔架上的羊毫。
“放着吧……”
“早都倒了,放什么?”
“碗,空碗放在那儿,做戏就要做得像一些。”楼凤炽一边说着,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笔架。
阿昭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整天就会对着这些死物唉声叹气,真不知道你这少主是怎么当的。”这几日二人混得越发熟络了,阿昭说起话来自是更加直接。楼凤炽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只当阿昭是个小孩子,倒也不会生气,甚至久了,还觉得和这个小鬼很投缘。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楼凤炽依旧一副苦瓜脸,幽怨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别自我陶醉了,你要‘生相许’非欢姐姐都不要,会要你‘死相许’?”
“小鬼,不要欺人太甚……”揪人伤疤,可耻!
阿昭吐了吐舌头:“我是来替管事问你,又有人要求见,见是不见。”
“什么人?”
“奇怪,反正你都一定不见的,还问什么人干嘛?”
楼凤炽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我可以不见他们,但我却必须要知道他们是谁,为何而来。知己知彼,可是商场最实用的常识。”
听你吹的厉害,阿昭在心里哼了一声,还是老实道:“是二女一男,未报姓名,只说求见。”
“二女一男?那不是齐人之……”这种联想往往出自男人的劣根性,楼凤炽也不例外。
“管事说,其中一个女子看起来比较像首领。”
楼凤炽怔了一下,突然坐了起来,方才的怠一扫而尽。
“二女一男,女子为首,一男一女辅佐,莫非……”
“莫非什么?连名字都不敢报,可见不是什么角色,回了便是。”
楼凤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小阿昭下命令的时候似乎总格外像回事,似乎家常便饭,看来原来果然是个小少爷。
他以折扇在阿昭头上敲了一下:“说你小鬼你还不服气。你不看看,这几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竹叶门,霹雳堂,连环寨相继都出现了,你觉得今天会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普通客人?”
她们不报姓名,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无名可报,这个几率现在来说真是太少了;二则是,来人的身份比之前所有的都要高,所以低调行事。在楼凤炽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前者。
凌驾于这些地方小门派之上的,通常是一方霸主之类,比如……江南的笑傲山庄。
事实上,近日来临门的几个门派恰恰是早已明里暗里投奔了笑傲山庄之人。
“你是说顾凌霄来了?”
楼凤炽一怔:“你这小鬼倒是知道不少。”
生意人也是江湖人,这小鬼既然说家里是做生意的,那么知道些江湖事倒也不意外,只是……凡事“了解”也要有个限度,顾凌霄这三个字谁都知道,可是这么轻易地从竹叶等门派联想出来,这小鬼头果然不简单。所谓“投奔”“从属”,在江湖上并不算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不过是弱肉强食的小门派屈服于大势力而已。他知道,不奇怪,可连一个小小的普通商人之后都知道……
这小鬼该不会是什么江湖名门之后吧?
楼凤炽想着,还是继续说道:“不过这次应该不是顾凌霄,他要是想来,早就来了,不会要这些小人物先来逛场子,就算真是他的安排,他也一定还有更重要的角色要演,不该现在就出场。”
阿昭皱眉道:“真麻烦,出去看看不就好了,猜来猜去更是心烦。”
楼凤炽向后一靠,摇着扇子道:“谁猜了,本大少只是在将你的思路引向正确的方向而已。”
“噢?”阿昭冷笑,“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我看……又是你在给自己搭台阶下吧。”
这小鬼头!楼凤炽瞪了他一眼。
“水波起无棱,蝶舞月下笙。信不信由你,大可自己去看……哎?”楼凤炽猛然反应过来,“小鬼,不会是在激我吧?”
阿昭笑了笑,又是一副小狐狸的样子。
“不说了,我去给非欢姐姐送饭。”
最近小阿昭和入府没有几日的七姑娘非欢似乎很合得来。
“非欢姐姐?叫得这么亲……”某男吃味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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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非欢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书后,便准备睡了。
然而,有的人自己天生精力充沛导致失眠,也见不得别人早早歇息。所以,当急促的敲门声传来的时候,非欢知道自己又要不得安宁了。
穿戴整齐地拉开门,不意外地看见楼凤炽一脸谄媚地站在门口。
“我可以进去……”
七姑娘一推门板,将某人的脚丫子生生夹在门缝之间,温柔地笑道:“不可以。”
楼凤炽一张笑脸立垮。
非欢见他怀里鼓鼓的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便出了门,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这边说话。”
楼凤炽一听,跟个孩子似的乐得颠儿颠儿地跑了过去,献宝似的将怀里的东西摆到桌面上。
非欢对着那大包袱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猜啊……”
“快说。”
“琴啦。”虽然有些烦恼心上人没有幽默感,但楼凤炽还是一万个配合的有问必答。
琴?
非欢的视线不由又回到了那个包袱。
楼凤炽一见不由开心地道:“非欢,这是我花好多……那个……”
不能说钱,太庸俗!
楼凤炽猛地话锋一转,“好多……时间!是我花了好多时间为你找到的凤凰琴。”
上古名琴凤凰,传说为伏羲氏所有。
伏羲以玉石加天蚕丝、千年桐木所做,表面泛著温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据说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
怎么样?感动了吧?惊呆了吧?赶紧投向本公子怀抱吧!
非欢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凤凰名琴,却是久久不说话。
楼凤炽见此情景,不由担心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非……欢?”
非欢抬起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你什么时候见我谈过琴了?”
楼凤炽一怔,随即开始回想,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第三次第四次……遭了,自己只是凭直觉觉得这琴和非欢很般配,却忘了自己并不知道非欢是否善琴……
“这个……好像……好像……”
“呆子。”
意料之中的责怪,楼凤炽暗骂自己大意,却在一抬头的瞬间痴了。
月下的非欢一袭月白衣衫飘逸秀美,眉眼间盛着他不曾见过的温柔笑意,肌肤被月色映照得仿佛透明一般,整个人都包裹着一曾淡淡的光晕,不似凡人。
见楼凤炽怔怔地敲着自己,非欢一时有些窘迫,不由后退了两步:“说你呆还真呆,傻笑什么。”
楼凤炽却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柔荑:“非欢!”
非欢怔住。
楼凤炽平时虽然嘻嘻哈哈,却鲜少失控,她这一怔,竟然都忘了躲闪。
“我……我是真心待你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非欢回过神来欲退,双手却被他握得死紧:“你这疯子,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就是发疯也是为你疯的,我这样不顾一切的求你,我有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是独独这么排拒我!”
“楼、凤、炽!我警告……”
楼凤炽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就着眼前的双唇附了上去。
于是,尘世,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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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