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在此,下一个挑战的,是哪一个?”
顾凌波似乎已经拼红了眼,独自站在擂台之上,如登临绝境的神尊俯视众人,顺我者昌,逆我者王!
本是按规则相斗的比武大会,转瞬间已经成为了天玄武尊势压江湖的继位仪式,在连败风云笑傲两大高手之后,没有人再有胆上台找死。
这是一个奇怪的江湖,少*当偏安一隅,四大家族明哲保身,笑傲风云龙争虎斗,到头来,竟然没有人真的敢于挑衅一个顾凌波——尤其在这样的情况下。
公孙蝶扫视全场,见依旧无人应声,便道:“江湖纷乱,还请尊上早日主持大局!”
顾凌波微笑,这个公孙蝶,的确懂得办事。
“且慢!”
这个声音,顾凌波相当的熟悉,对这一声的回响,她甚至并不意外。
“你比我预料的还要有耐心,‘纪长老’。”顾凌波回过头,打起十二万分心神,面对最后的敌手。
笑傲风云是如今江湖上风头最锐的两派,如今既然被她打压,那么料其它小派量也不敢妄动。
那么,这整个风云堡论剑场上,她便只剩一个对手。
燕非冰!
带笑着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在瞄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血迹时,不由微微皱眉。到底力战两大高手,远远望去身型依旧飘逸,可近看那些不轻不重的伤口却也多得触目惊心。
顾凌波不再多言,执剑道:“亮兵器。”
疲倦铺天盖地的席卷她的神经,加之胸口的疼痛,顾凌波知道自己能坚持得时间已经越来越少。
半晌,燕非冰沉吟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是我的对手吗?”
燕高祖马上征天下,燕家子孙自幼尚武。虽然如今贵族子弟已经越发怠惰,但是皇族后人在这方面的要求却相当的严格,自幼有名师指点。而燕非冰悟性其高,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在外家功夫上,顾凌波也曾和燕非冰共同学习过,两个都是习武的奇才,当时的皇室武师对这两个孩子教导得要比其他皇族更加用心。但是,燕家祖传的心法,却是顾凌波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其中便包括那套——帝王心法。
这套心法,本来是燕家每位继承人才有资格修习的,可是皇上体弱,不适宜练武,为保证这一代的帝王心法不失传,这才由十岁的燕非冰带为修习,并负责传授给太子。
帝王心法的精髓,便在于可以瞬间爆发出比自己本身高达十倍的内力,虽然时间甚短,但是对于燕非冰来说,扭转一场战局,却是足够了。
况且,燕非冰却是一个最讨厌的敌手。
因为他太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来打击对方的劣势,他的可怕之处在于头脑和灵敏的反应,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挑出对手的破绽。小时候,顾凌波就吃过燕非冰这方面的亏。对于她的武学套路,燕非冰拿捏得恐怕比顾凌霄还要清楚。如今她要凭大部分内力来压制心脉不让毒素发作,这一战,如果当真要拼起来,恐怕双方都要大伤元气。
可是——她别无选择,如果他一定要在她前进的路上设置障碍的话,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妥协。
“少罗嗦,亮兵器!”
“真的不要我赤手空拳让你三招?”燕非冰一双眸子似笑非笑,似乎是在逗弄猎物的猎人——顾凌波最讨厌这种目光,猎人,那应该是她最善于扮演的角色才对!
“你以前不是这么罗嗦的。”
真刀真枪面前,所有的弯子脑筋都是多余的。
突然,顾凌波似乎想到了什么,自信审视起燕非冰:“你在拖延时间?”
燕非冰从容淡笑:“你不觉得对现在的你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吗?不战而胜,未必不好。”
“我看起来已经脆弱至此了?”顾凌波皱眉,心中觉得好笑,自己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到像马上就要倒下去的地步了吗?
“当啷”一声,顾凌波将长剑一扔,凝视他道:“说你的条件,你不会这么好心的。”
燕非冰却只是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尤其是凌波你这样的聪明人。”
弃剑?是怕在站下去自己会靠剑来支持越来越沉的身体,天玄武尊的道路她才刚刚开始走,她不能在人前失了霸气威严。
“其实我真的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我想,会有一天,我必须跟你决斗,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
顾凌波突然大笑,语中不无讽刺:“燕非冰,我错认了你,原来你还是个君子。”
燕非冰摇摇头:“君子之诺,太过沉重,我宁愿做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你错了,反复无常的是女人,我不介意在拣起剑来和你决一死战。你若想斗,早就出手了,拖延时间是我偶而会做的事,但却不是你的作风。”
深深呼了一口气,顾凌波眼眸中坚定异常:“说你的条件。但是我想警告你,我顾凌波并非没有把柄的圣人,但要挟我的筹码却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至少你今日所拥有的,还远远不够,我只期盼你拿出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眼前的顾凌波浑身是伤,说这话时,眼中却放出一股自信的神采。那一骨子傲视天下的气势,竟然就出现在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那是不协调的,不应该存在的,可事实上,顾凌波就这样站在那里,那样骄傲,那样不屈,那样坚忍。
这个少女,站在那里,分明一身的伤,却似乎什么都不怕,似乎要让天下都畏惧,整个江湖,都要拜在她脚下。
“天下第二”的顾凌波,真是奇妙的人。台下的公孙蝶仰望四大家族年轻的新主人,不由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也许,她只是说也许……也许这一次,她真的选对了追随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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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服的理由吗?”燕非冰冷笑道,“我燕非冰想知道或想做到的事,就一定要达成,这算不算理由?”
顾凌波点了点头:“算,你这个人向来偏执得要命。”但是事实上,这个天底下燕非冰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燕非冰对于她的嘲讽充耳不闻:“我要知道你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
顾凌波一怔,皱眉:“你没病吧?”
“自己看喽。”
“这么无聊的条件你也想得出来?”顾凌波沉下脸,“别绕弯子,说你的真实目的。”
燕非冰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他确实问过她中毒的缘由,但是她当初拒绝了,如今便更没必要再和他解释。
念旧情?
会!
但是还远不足以要他放弃这次卖她人情的大好时机。
说白了,他们两个斗得两败俱伤对朝廷一点好处也没有,她才不信他会傻傻放过这次机会。他一路上费劲心计阻止她,等得不就是这个时候?
风云堡其实也就是他的一颗棋子,受伤于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看吧,借刀杀人,暗箱操作,标准的皇家手段,一丁点不带含糊。
“这当然是其一。”燕非冰笑容里含着一丝残酷。他有他的利益,感情用事不是他燕非冰的作风,他倒是很高兴顾凌波能看透这一点。
“其二,我要何笙离开风云堡,不许带走一兵一卒。”
顾凌波目光一冷:“狮子大开口?”
何笙在风云堡期间暗底下为她传递了不少消息,包括车队遇袭的时候,以阵法相暗示她杀手为何箫指派以及平日里在何箫身边的人手身上动的手脚。
何笙是她手下少有的得力之将,既然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必然是要离开风云堡的,只是,不带走一兵一足这……
他一人卧底风云,身边怎会没有亲信心腹。何箫对何笙很是信任,堡里的内务大部分由何笙管理,而以何笙的能力,加上这份便利,必然已经为自己分离出大半风云堡的手下,如今要把他们都留下,她分离风云堡的计划便要被破坏不少。而何笙对她这个新主恐怕也会有想法。
燕非冰冷笑:“那些人本来就是风云堡的,你让他们留下,我自有办法收回他们的忠心。你若带走,才是异想天开。你当何笙那么大的动静我会一点不知道么?你当他那些所谓的心腹里就没有我的手下么?”
顾凌波仔细品位着燕非冰的话,不能否认他话中确实有其道理。但是这人向来最会作戏,尤其是有所企图的时候。所以他的话,只信三分便罢。
略微作了思考,顾凌波颇不放心地问:“还有第三么?”
若是某人继续得寸进尺,那么可别怪她不讲情面了,当真不给她留后路的话,她也只有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伤不了风云堡只是遗憾,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日后有得是机会;她如今最要小心的,其实还是公然宣布与她决裂的兄长带领下的笑傲山庄。
“其三……”燕非冰好笑地看着顾凌波瞬间拧起的眉头,“其三,找个日子,我们下完那局棋。”
顾凌波微微怔忪,随即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要下什么样的棋?”
“方法依旧由你来决定,凌波的想法总是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顾凌波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举起右掌,迎上同时举起的燕非冰的左掌。
两掌相击。
“成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