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信王的手下,办起事来果真是有效率,不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菜色竟然已经布置妥当。
任是顾凌波也不仅啧啧称奇:“行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不全是,只不过有几样比较麻烦的菜猜到了,提前吩咐了一下,其余的就好说了。”非冰悠然地坐到桌前,“是不是又在感慨我神机妙算?”
顾凌波不由失笑:“这哪叫神机妙算啊,你都成半仙了……”见非冰自己拿起筷子,凌波忙提醒,“哎,你忘了什么吧?”
“什么?”
“这饭是你请我吃的。”
可是,她现在浑身受制,躺在床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美味,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燕非冰突然想起了什么,抱歉地笑了笑,来到顾凌波身前,抬起手……又放下。
凌波眼珠随着那几根手指上下移动一个来回,最后目光又停在当事人脸上。
“干嘛?”
“思考。”
“所为何事?”
“所为解穴。”
凌波冷下脸:“燕非冰,你要是敢跟我说你忘记怎么解穴……”
这种乌龙她可承受不了。
“那当然不致于,我只是想起,我刚才的确说过万事好谈,但前提好像是……解穴除外吧?”
他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摆了一桌子好看又好吃的食物结果却只许她看,如果对顾凌波来说,天第下最惨无人道的惩罚是穿耳洞,那么,排名第二的自然就是这“看得到吃不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凌波没好气。
燕非冰睨着她,面无表情,面对这样的眼神,凌波竟然百年难得地觉得……有些心虚。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动了点小心思,她是想过在他解穴的瞬间移穴换位,暗暗打通浑身经脉,再出其不意反制某人,然后在他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席卷一桌美食,在他更加目瞪口呆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从窗子悠然逃……离开。
但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啊?
她并没有真的怎么样嘛!
“凌波,我昨天既然没把你怎样,今天自然也不会,但前提是:你得合作。”燕非冰收起玩笑神色,“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敢说完全拿得准,但至少能猜出七成。”
他在床边坐下,依旧温和的声调却没有暖意:“但也正因为如此,你对我所了解的也不会比我少。所以,对你我必须倍加小心才成。”
“我知道多说无益,我们注定是敌人。虽说尚未到兵刃相见的地步,但是……你莫说我自信,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有信心能杀我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凌波心头一紧,别过脸。
这些问题,她根本不愿去想。
没错,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他门争,他们斗,可一直以来也仅限于这样。一个“杀”字,听来却这般让人胆寒。
论武功,燕非冰不输她;论内力,她稳胜;然而,最重要的是,她从未对他动过杀念。这一刻,凌波觉得向来灵活的头脑似乎停滞了思考。
“我……我不知道。”
摸棱两可的回答在燕非冰听来却是心下一尘,随即嘴脚却又带起一丝苦笑。
凌波恍然未觉,她抬头看向他,神情茫然:“那你呢?”
她想,如果这时候,燕非冰点个头,那么毫无疑问,他便赢了。
然而,燕非冰却没有动。
他小心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终究,只是叹气。
凌波心下一沉。
从小跟他争,跟他斗,起先是孩子时期的任性,单纯追逐着不服输的欲望;后来是乐在其中,在斗智的过程中,像对方证明着自己;再到后来,过分的固执则转变成一种执著,过分的在乎演化成一种专注。
小小的种子在众人忽视的时候萌芽,待发现时,却已生了根,再也拔不去了。
如今闹到这般田地,又要怪谁呢……
“我……”心口微微范疼,凌波缓缓以真气压制。
情是毒药,点滴穿心……
只是,这次,却不再是点滴的疼痛,心口的疼痛迅速地蔓延开来,凌波突然睁大眼睛,大叫道:“非冰,解……”
“穴”字尚未出口,凌波已经觉得万蚁蚀心般地剧痛袭来,顿时眼前一花。
燕非冰也发现情况不对,只见顾凌波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像是在忍受的极大的痛苦。虽然吃惊,但他也分辨得出这绝对不是装的。
“凌波!”迅速点开穴道,燕非冰怕她剧痛之下伤了自己,暂时将她的内力封住。
凌波的双手一自由后,立即死命抓住胸口的衣襟,双目紧闭,同时大口地喘着粗气。
燕非冰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她的状况,也不敢轻易输入真气。看她的表现,倒像是中毒,可是,凌波不是自小就百毒不侵吗?又怎么会……
“呕!”
凌波突然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燕非冰几乎怔住。
那血,竟范着暗紫色——
燕非冰心瞬间一凉:“凌波,你吃过什么?”
对医术谨有的常识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中毒。她到底吃过什么,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也无法不慌张,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前健健康康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
“……疼,好疼……”
她双唇染上诡异的紫色,呼吸急促,紧皱的眉头显示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凌波,凌波,你忍住!来人,去请姬相爷过来!”
“疼,非冰,我疼!”
额头布满细蜜的汗珠,凌波强忍住不哭出来。她自小比别人怕疼,如今这万蚁蚀心之痛当真让她生不如死。什么运筹帷幄,谈笑风生,此时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发作!
凌波愤恨地握紧拳头,指甲竟扎入肌肤之内。
燕非冰连忙用力搬开她攥出血痕的双手,将她整个人固定在怀里。
“凌波,你再忍耐一下,姬大少就快来了!”
这症状他闻所未闻,当务之急只有把精通医术的姬梦回找来,也许他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疼!疼死我了,让我死了算了!”
“凌波,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燕非冰,你放手!我恨你,我讨厌你!”
此时的凌波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我放手你会伤了自己!”
任凭她捶打,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
“我死也不干你的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看着我活受罪!”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燕非冰突然吼道,双臂更加用力,撕要把她的骨头也挤碎,“你知不知道你最可恨的是什么?不是利用,不是欺骗,而是在你让我恨你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你挫骨洋灰扬灰之后,却还是没办法杀你!”
剧烈的疼痛使得大脑几乎陷入混沌,而他的话,她却一字不露地听清。
“天底下我最恨你,我最恨你,你知道吗!”
凌波心中一震。
然而,也不过一瞬间,疼痛再度排山倒海而来。
凌波慌乱地摇着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非冰此时也是着急,但除了不让她伤害自己外可,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你快说你这到底是什么病,要怎么才能不疼?”
凌波狠命地摇头。
“我……睡穴……”
咬牙说出这几个字,凌波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要命啊!
受了这么多年压制的毒性,一旦发作是这么疯狂,疯狂得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下一秒,她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燕非冰将手指自穴位上移开,注释着怀中昏迷的女子,若有所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