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错人,你是一个有主见、有自己想法的人。”何有为说,“当元帅与做将军还是有区别的。元帅总揽全局,将军独挡一面。你对局势的把握不错,今后能成气候。”
姜南影轻微笑了笑,说:“你高看我了。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必须要走这条路。像我这样年龄的女人,谁愿意远离家和孩子,到外面飘零。唉,男人不得力,有什么办法,只有女人出马。我姜南影并不是一个完人,也是一个懂得享受、怎样去生活的人。”
何有为是聪明人,听姜南影这样一说,就明白姜南影下海的主要原因。是的,当他第一眼见到姜南影时,他是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小鸟依人的美人,会是一个从事工厂跑销售的科长。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何有为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也要明白,如果男人得力,女人的日子或许也不会很好过。”
“说得对!”姜南影说,“最好两人都有优势,互补更好、更公平。对男人,女人不能供着,也不能养着,得用温水慢熬着。”姜南影说到这,不由得笑起来。这“温水慢熬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想出来的。
何有为也乐了,说:“姜南影真不亏是‘飞越’牌的个性,具有超越的质感。你可是把我们男人看透彻了。以后我可得小心,免得被你‘温水煎熬’……”
俩人开始逗趣起来。姜南影说:“你可不属于被‘温水熬着’的男人。你更适合沸水煮,才不断有激情迸发出来。”
“我的上帝,还是用‘温水’好些,沸水我可经受不了。”何有为笑道。
姜南影开心地笑了。她笑时,脸容很好看。瓜子略显鹅蛋型脸,左嘴角边的小酒窝莞尔显露出来,嫣然而妩媚。何有为喜欢看见姜南影笑,喜欢看这张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脸庞。
他们笑谈着,不知不觉忘记时间。到下班时,何有为要请姜南影吃饭,姜南影委婉推脱,说还要加班,工厂刚开工,有许多具体的事情要做。以后再约。
何有为没有进一步邀请。他知道办工厂的难处,尤其是刚开始阶段。他关切地要姜南影注意身体,不要超负荷工作。工作上有什么技术问题,尽管说,他一定尽力而为。
送走何有为,姜南影回到办公室。她加班到晚上十点,才突然想起桌子上的盒饭。盒饭已经冷了,她只好用开水冲泡着吃。因为确实感觉到饥饿,姜南影反而觉得着这样泡着开水的饭很香。
吃完饭,又开始计划下周的工作。零部件采购,人员调配,工作进度,销售客户联络,工厂全盘计划,都需要她亲自张罗。没有办法,工厂刚开始运转,管理人员配备还得一步一步来,目前姜南影只有一个人承担着。辛苦是有,但累得值得。
明天有一笔八千元的生意单子要谈判,这是姜南影半个月时间努力的结果。光给这家公司发传真、电话沟通,姜南影就发过去十多份传真,二十多次电话沟通。对方老总被姜南影打动了,约明天上午去谈。
第二天一早,姜南影准备出发。不巧,车出故障,需要修理。姜南影顾不了这些,骑着自行车就往客户工地上赶。
时值盛夏。海舟市气候炎热。从工厂赶往客户地址有二十多里路。况且姜南影来海舟市时间不长,骑一段路,到拐弯处,就得问路。这家公司在京桥出口加工区,加工区只完成三分之二建设,还有三分之一在建设中。按着门牌号码找,找一段道路,路牌没有了,只是一片开发区域。姜南影找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这家公司的影子。
姜南影的汗水顺着脸颊流泻,实在太热了。姜南影不得不找一小片阴凉,停下来,歇息一会。姜南影这时想到了退却。想着等第二天小车修理好,开着车来寻找要省事得多。可是念头刚一出现,马上被她否决了。
这是来海舟市做的第一个大单,说什么也得在第一时间拿下。即使跑到天黑,也要找到这家公司。姜南影暗暗给自己打气,她稍微凉一下汗,便又骑着车上路了。
继续寻找了大约二十分钟,姜南影终于在一个开发工地上找到这家公司。公司经理接待姜南影,他有些惊讶,眼前这样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姐,竟然骑着自行车,赶二十多里的路程来到工地,很是让经理感动。
所以,这笔生意签单很快,而且合同签好,经理一手将八千元支票也开给姜南影。姜南影接过合同和支票,犹如做梦一般。八千元,在内地可是一笔不小数目,而这一次姜南影是跟自己公司做生意,八千元属于她自己支配。意义非同一般。
回到工厂,姜南影几乎忘记劳累。她坐在办公室,将八千元支票看了又看,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是真的。她把支票抛起来,然后轻轻接在手里。心里比吃蜜还甜。这是来海舟市淘得第一桶金。非常珍贵。
于是,姜南影趁热打铁,凭着多年跑销售的经验和伶俐的口才,在海舟市左右逢源,拉了几笔不小的生意。新开公司不到一年时间,就有十多万元的赢利。有了真金白银,工厂规模也渐渐扩大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三个跟随姜南影来海舟市创业的技术工人,见公司有可观的利润,提出分钱走人,要回国华老厂。姜南影想不通,因为她还要拿这笔钱继续投入,技术得升级,现在是工厂运转初期,初期就要分光利润,以后工厂还怎么运转?
当然,三个工人离开,还有另一重原因。余怀民要深度改革国华厂,所以,对一些停薪留职工人,发出最后通牒:一是彻底与国华划断关系,给一笔费用走人;二是回工厂,参加改革重组。
三个工人自然不想与工厂断绝关系,以后退休还指望着国华。因此,几种原因汇聚在一起,他们最终选择离开江南影。
姜南影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人只能同患难而不能共欢乐?利益似乎也在衡量一种人生的档次等级。见利忘义,这是许多人走不出的游戏规则。
姜南影反思着自己的言行,她并没有亏待与自己同患难的工人。公司帐目明晰,每月该发到的工资、奖金都按时发放,难道还有更深层的理由,在驱使他们闹分裂?还是利益。利益在经营过程永远是不公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