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车行至宫门口,来访的人员均纷纷落地步行进去。
帕莎曼让随从接应着正欲跳下,余光瞟到那骑马的男人回身来迎领,犹豫片刻就松开了随从,蹲在车沿,向他喊问道:“这位官爷,能帮帮我吗?”
洛忠看她笑嘻嘻的,就好像是嘉言在如此俏皮可爱地求助,没忍心不管她,过去搭把手却让她搂了脖子从车沿荡来,挂在他身上又扑腾着悬空的腿。
他好容易把人慢慢地放到地上,又受她阻挠道:“官爷如何称呼?将来阿曼好报答你。”
“报答?”洛忠笑道,“我要你报答什么?”
她笑得更有味道,像在打他主意,朱唇往上翘着露出几小颗上排的白牙。此种笑法嘉言不会,这一下终于让洛忠觉得陌生了。
帕莎曼往后背去手,明明已经转了脚步要走,一双眼却不舍地继续流连他的容貌。都迈出步子才扭了头,带上随从渐行渐远。
洛忠被她玩味地生了兴趣,随背影望去,这叫什么帕莎的女人慢慢地开始有些甜。
宫里人一多,守卫更要严把,作为南北头儿的郑四郎与云长天两人这段时间又是连日值守,不曾回过家。
这可想坏了整日闷在云家的衷瑢,自己平时就弹个琴,却没人来听,去寻九娘,说不上两句便没了话题,互相沉默间甚是尴尬,隔壁德爷与何音也都不在,似乎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最清闲。
午后阳光明媚,衷瑢整个人空虚的很,又往家里四处乱逛,走累了便坐到花园池边的假山下面靠着歇会脚。
有个丫鬟和家丁大概也是觉这处地没人,走到假山上低声商量着:
“你确实看清楚了吗?”
丫鬟很确定地嗯一声,回道:“就是她和那个汀娘,我去董家院子找人,隔着门听到她们两人在说话,随后没声音了,我便戳了窗纸去看,她正替什么都没穿的汀娘那。。那啥呢,汀娘不让她太用力,说自己还没开苞,怕以后嫁不出去。她就说了,今日不如让大少爷来给她破了,以后好办事。”
家丁怨恨道:“这小*害我吃了这么多苦,这次可算让我抓到把柄了!等她回了家,你找个理由把她骗到这假山来,看我怎么治她!”
丫鬟担忧道:“你不会是想。。”
他回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想推她进水里吓吓她!”
衷瑢脑子里转着丫鬟的话转个不停,第一反应就是洛忠与梁又梦厮混的画面。也不知道她怎么惹了这个家丁,竟让他起了如此大的怨恨。
两下人还在商量怎么个骗法,听那丫鬟有疑虑:“我把她骗来,到时候她来教训我怎么办?”
家丁让她放心,许诺到时候自有办法封了她口。
这封口二字让衷瑢心口一紧,若到时候梁又梦告状去了,怕是这两人还要杀人灭口了?
当即她就提了裙摆,义薄云天地冲上假山质问道:“你们两个说什么啊!”
那一对男女见主人家听到了,慌张要逃,又被衷瑢呵斥:“站住,给我说清楚你们要对汀娘做什么?”
家丁缩着肩转身,无奈赔了笑脸,说道:“月娘你刚听错了,我不是要欺负汀娘,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这男人衷瑢有些映像,自己上回托他送三十贯给梁又梦,好像还令他被冤枉了。
难道。。他是因为这事在怪梁又梦?所以要报复她?
家丁拉着丫鬟一同跪下求道:“月娘你就原谅我们这次吧,我俩也就是气了说个糊话,这做下人的哪能犯上啊你说是不是?”
他们不住地磕着头,话中的委屈语气让衷瑢有些心软,便说道:“今天就当我没听见,你们安分点,如果以后若是汀娘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大少爷首先把你们吊起来打。”
家丁与丫鬟千恩万谢地走了,走时还互相拉扯似在怪怨对方。
这天帕莎曼刚拜完皇帝,有人带着她又要去见大公主,本来这皇家的礼仪就有够烦人,再要她一趟一趟跑,再有活力也是要被消磨光了。
一行宫人给她打着伞挡那渐猛的日光,帕莎曼垂头蔫着,走路都有气无力。
迎面遇上巡逻的禁军,她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感觉又回到沙场列阵点兵,抬头去望,那还是由一位高大壮实的军爷领着,军爷也看到自己了,眼神似乎有些变化,听他开口道:“董嘉言?”
帕莎曼自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还是停住脚步打声招呼:“见过军爷。”
云长天从她声音中辨识出来这人绝不是嘉言,难免要诧异了,上下来回打量,惯例盘问她的身份。
帕莎曼回道:“吾乃西域藜兹国大将军帕莎迪拉之女,帕莎曼,军爷可以唤我阿曼。”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怎会这么像?问向领头的宫人,她们均说刚从皇上那儿来,错不了。
帕莎曼看看宫人又看看这位军爷,撅拢嘴皮子露出来几颗白牙,歪头疑问重重地苦笑着。
云长天让了道出来,说道:“没事,你快走吧。”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帕莎曼边走边回头去瞟他,送自己来宫里的那男人眼神也是如此,难不成自己身上贴了什么?
答案出现在她进去公主院那会,一群穿着彩衣的女人正于大公主面前预演,见有人来觐见,纷纷退到一旁。
众人见了她,包括大公主也是,一片哗然,帕莎曼诧异中顺着大公主视线看去,竟在角落里见到一位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那女人不等召唤便快快踏了小碎步飘来,往她身上仔细地一寸一寸地去检查,不论五官还是身高体型,她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帕莎曼这时恍然大悟,可能官爷与军爷也是因为她才会有那种眼神。
女人柔声细语地问道:“你叫什么?”
帕莎曼向大公主行礼,自我介绍一番,让大公主不禁拍起手来赞叹:“世上竟还有如此相像却又没有血缘关系之人。”
问年纪,嘉言二十二,帕莎曼十六。两人差了六岁,顿时让嘉言有些自卑起来,原来自己都这么老了。
虽然外貌上不可辩,但举止神态却不尽相像,原是嘉言细柔温和,举止里一颦一簇都有风在帮扶,帕莎曼底气足,无她的柔弱,竟是自立自强又能自娱自乐的俏皮鬼。
大公主一开心,就让人在花园的水台上摆了长长的矮桌,一众人分散在两边屈腿坐着,佳肴美酒错落满桌,四围虽遮了晶莹的纱帘,风还是涌进来,拂过对酒当歌的女人,吹起她们脸上朵朵的红晕。
水台里一时间嘈杂的很,嘉言不善饮酒,便选了一块很嫩的肉仔细盛到对坐人的碗里,帕莎曼豪饮数杯,大概微有醉意冒泡,闪着一双水汪大眼直看着她,随后问道:“姐姐你认不认识一个。。这么高,总是乐呵呵的男人?”
董嘉言自然要说不认识,如此模糊的形容天底下的男人里一抓一大把,然而帕莎曼又比划起来,说道:“大概眼睛长这样,鼻子长那样,笑起来怎样怎样。。”
洛忠?这番描述让嘉言缓过神来,难不成她说是云洛忠?
被问起哪里见的,帕莎曼有意夸张道:“就在我住的地方,那位官爷见了我眼神都开始不对劲了,一股想入非非的色劲儿,还跟着我进了卧室,若不是有人在,怕还要对我动手动脚。”
“怎么会呢?”嘉言尴尬笑道,“他很规矩,不会乱来的。”
帕莎曼一听,两人果真相识,旁敲侧击起来:“姐姐熟识这人吗?他叫什么?住哪里?我下次去城里逛好避开他。”
嘉言把洛忠的情况大致一说,帕莎曼便暗暗地全部记在心里:桃闻街云家,云洛忠,年二十。
出了宫返蛮夷邸那会,帕莎曼等不及便让车夫改道去桃闻街的云家。
她装模作样放轻手脚,摇摇地低头步上台阶,守门的当董家娘子回来了,也不阻拦,帕莎曼直入云家大院毫无阻力。
这庭院太大,她不知道云洛忠住哪边,便随手拦了个丫鬟轻声问道:“洛忠回来了没有?”
丫鬟回道:“少爷刚回来,娘子有什么事要找少爷吗?”
帕莎曼微点头,说道:“你快带我去找他,我有些急事。”
洛忠本来还在屋里休息,这几天嘉言不在都没人可以绊嘴,怪无聊。
丫鬟领着一个女人进来时他还以为说曹操曹操到,刚要欣喜若狂地迎上去,却见她这身衣裳略眼熟,走到两步之外便停下了。
洛忠脸色不好起来,帕莎曼察觉到自己露馅了,扬起招牌式的笑意,说道:“洛忠少爷?你不跟我说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他气势汹汹想把她逼退,谁知她一点没怕一步不让,自己反而与她更贴近了。
她踮起脚尖,双手搂上他的身体挨紧了迸出一片柔情,暧昧道:“我听得见你心里在说什么,你想要我,所以我就寻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