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然怒极反笑,“好好好,区区一个跑堂,要是想在这松江府仗势欺人,我宋某答应,这知府大人恐怕也不答应。”
这是把知府大人抬出来了,沈六笑道:“请问宋掌柜,这行会推举会长是不是选贤任能?”
“当然。”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我家老爷推荐一下都不可以?难不成这会长一职已经内定了?”
“放……”
打狗看主人,这沈六毕竟是沈家的人,宋高然硬生生的把一个屁字吞了回去。
“再说了,这用的是老爷是私印,纯属个人意见,仗势欺人四个字实在是不敢当。”
宋高然知道自己说不过,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双手一拱,“好好好,这推荐信宋某收下了。”
“那沈六告辞了。”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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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沈六绘声绘色,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李浩笑的很开心。
“要的就是这效果。”
“浩哥,你说这一封信就能让大家都站到我们这边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这里面的利益是盘根错节的,但是起码可以引起对手的内乱,最后到底怎么样,只能等到真正推举的那天才能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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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两盏灯笼引着一辆马车行驶在不窄不宽的小巷里,突然马车停下了,不一会小巷靠东一侧一户人家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健壮的中年人迎着马车内的人进了大门。
随着大门的关上,小巷又恢复了安静,就像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车里的人是远方楼掌柜宋高然,而迎接他的人也是行会内的一位重要人物,人称老刘。
进了屋,还没来得及上茶,宋高然就按捺不住了,把推荐信往桌上一拍,“这东西你也收到了吧。”
老刘拿起来一看,“行会有推举权的人都收到了,我自然也收到了。”
“这是对手的离间计,我们不能上当了,你看清楚,上面的印是沈卞的私印。”
老刘苦笑道:“宋兄,这印是私印还是官印重要吗?巡城司要整我们这些小商人,办法多得是。”
宋高然一拍桌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一个娘们当我们的会长?”
老刘顿了顿,说道:“宋兄,这形势比人大啊,林三娘是没什么,但她后面有个要命的跑堂啊。”
宋高然朝着虚空拱了拱手,“不要忘了,我上面还有知府大人。”
老刘讪笑道:“那刁会长平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死的时候,知府大人在哪?”
“你!”
“宋兄,别嫌我说话难听,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这次行会推举,我劝宋兄还是让贤。”
“好好好,你那票是铁定投给林三娘了吧。”
“不,我投给邵伯。”
宋高然眉头一皱,立马问道:“难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宋兄,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妨和你说句实话,我们两边都得罪不起,我们只能选择和稀泥。”
宋高然想了想,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邵伯那老家伙反正也老了,去送点礼物,把老家伙握在手心里,自己做太上皇不是一样如鱼得水。
出了刘宅,宋高然上了马车,一路上就在计划明天去和邵伯见面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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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李浩出了门,只带了沈六一个人,“沈六,你打听清楚了,那邵伯每天早上都在清溪上钓鱼吗?”
“打听清楚了,只要不下雨,这邵伯一定会去,已经成为固定爱好了。”
李浩微微一笑:“好,那我们走。”
来到一道石质的水坝旁,李浩远远就看到一位老者带着蓑笠,一个人在垂钓。
“沈六,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
“浩哥,要钱吗?我身上带着。”
李浩摆摆手,“不需要。”
邵伯人老成精,早就看到有人过来,但依旧目不斜视,自顾自钓鱼。
李浩一见老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于是也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看着。
“这鱼儿真傻啊,为了那么点鱼食,最后把命丢了。”
邵伯微微一笑,过了一会说道:“老夫在松江府活了七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春都河里有王八。”
扑哧。
高人说话不需要点破,李浩继续说道:“咦,这可就怪了,这春都河里的王八还不止一只,死了一只,又冒出来一只,前一只嘴刁,这一只嘴松(宋)。”
说道这里,邵伯突然收杆,“不钓了,不钓了,回家含饴弄孙,谁管那王八的破事。”
邵伯走后,沈六踱步过来,“浩哥,聊的怎么样?”
望着邵伯离去的背影,李浩说道:“很有智慧的一位长者,其实很多地方我要向他学习。”
“浩哥,邵伯答应退出了?”
李浩点点头,他今天来见邵伯的目的就是为了确定邵伯会在推举大会上公开退选,李浩料定那帮家伙一定会选择折中方案,也就是两边都不得罪。
李浩必须把他们的路断了,二十六号就给老子表态,大不了再来一次硬碰硬。
“浩哥,我不明白了,为什么邵伯一定要退出,你的计划才能进行下去?”
“沈六,拳头大不大?”
沈六一愣,回答道:“大。”
“那你知道有什么比拳头大吗?”
沈六摇摇头。
李浩说,“这邵伯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和他动拳头,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那是败人品的事情。”
这道理很简单,一个0岁的小年轻和同样0岁的人打架,别人会说血气方刚,但是一个0岁的人殴打一个70岁的老人,别人会说禽兽不如。
所以只有邵伯确定退出,那么李浩才可能放开手脚去干。
“走吧,去见一见雷捕头。”
那次码头之上,刁明杰跟自己玩阴的,这次李浩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沈六知道李浩的计划,心中一笑:“到时候也别喊冤,谁叫你们跟错了人,得罪了浩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