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比谁都能明白这种亲人丧失的痛。
宁初夏的母亲看上去很苍老,明明没有到那样的年纪,可是看上去却似早已迈入了六十大关,大概是常年与病痛折磨导致的吧。
沈文瑞走到宁母的面前,宁母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宁初夏,微微有些失望。
可还是礼貌的询问。
"你是?"
沈文瑞微微一笑。
"伯母你好,我是初夏的上司,她因为有点事暂时还赶不过来,不过相信很快就可以过来了。"
"哦..."
宁母似叹息的哦了声。
随后又将视线放在沈文瑞的身上。
"你就是初夏的上司啊,看见你,我总算是相信初夏说自己过得很好了。"
宁母叹了声气。
"我这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命啊..."
宁母似有些悲痛,眼睛都有些发红。
沈文瑞怕她太激动等不到宁初夏来,便安慰道,"伯母你放心,初夏她很好,工作认真,做事积极,现在已经升做经理了,短短的时间内为公司创下了不少业绩,你应该替她骄傲才是。"
宁母吃力的拿手擦了擦眼泪。
"是啊,是啊,有这样的女儿我应该骄傲才是,她这么听话懂事,从来不让我担心...,她啊,一直都以为我不知道呢,三年啊,这么长的时间,她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她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也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宁母看着沈文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可就是想说,她知道她再不说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小范结婚了我也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他的妻子还来这边找过我,叫我不要在拖累小范...,我的病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严重的吧,因为心疼啊,我的女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可是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反而只知道躺在病床上,像个吸血鬼一样的连累着她。"
"就这样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啊..."
沈文瑞叹息了声。
"伯母,请您不要这么说,我相信初夏不会想听见的。"
宁母看着沈文瑞伸了只手过去。
沈文瑞见状走了过去,让宁母抓住他的手。
"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沈文瑞点头。
"伯母你说。"
宁母看着沈文瑞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照顾初夏,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无理,可是你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托付的人。"
如果一个将死之人的乞求都无法答应,那沈文瑞也太无情了。
沈文瑞抓着宁母的手道,"伯母您请放心,我在这里向您保证直至宁初夏找到真正的托付为止,我会尽我可能去帮助她。"
宁母一听顿时热泪盈眶。
"谢谢,谢谢你..."
然后呼吸机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心电图的路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宁母始终是没有熬到宁初夏过来。
戏剧的是,就在这时,医生护士急忙赶来之时,病房里乱成一团之时,实施抢救却宣布死亡之时。
宁初夏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景象。
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没问。
甚至沈文瑞觉得她连动也没动过。
直至病房又重现平静,医生护士惋惜的表情,抱歉的再次说尽力了,然后慢慢的退离病房。
久久不动的宁初夏终于张开了口。
"我妈妈死前有没有说什么?"
沈文瑞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她说你是她永远的骄傲!"
顷刻之间,宁初夏的所有伪装的坚强,她跑到宁母的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而沈文瑞则给李卿颜拨打了一个电话。
"李秘书帮我把下午的机票推迟到晚上。"
安若若现在说不定还在谈项目,到晚上应该还来得及。
这个时候,沈文瑞在情在理也不能丢下宁初夏。
否则就是安若若回来,也会狠狠的埋怨他一番。
安若若就在不远前去买冰激凌。
秦修远走了过去给阿和递了杯饮料。
阿和接过道了声谢。
秦修远看着远处的安若若道,"你对你老板似乎很忠心的样子,你老板给了你很多好处。"
阿和喝了大口饮料,来的路上早就有些渴了。
"有些东西是即便用金钱也买不到的,老板不仅给了我生活上物质的条件,也给了我尊重。"
秦修远一边唇角微微勾起,笑的肆意。
"狗果然是狗,主人稍稍有点甜头,就会摇着尾巴的跟着。"
阿和面色一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修远只是看着他笑,手上的饮料一口也没喝的扔进垃圾桶。
阿和顿时觉得地转天旋,身体一软。
秦修远看着远方还不知情的安若若,眼底一暗。
嘱咐好人把阿和搬到了车上,随后自己也上了车,远处的角落,默默的注视着回来的安若若手足无措的找着他们,然后冷酷的喊了声。
"开车!"
秦修远车开走的同时,边上开来了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车子来势汹汹的朝着安若若的那个方向开去。
秦修远看见了,可是却强迫自己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掌不自觉的缩紧握成了拳。
安若若,别怪我,这是你该受的,你该受的...
安若若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阿和和秦修远的影子,心里的不安渐渐放大。
这时的她也变得敏感了起来,大型卡车急速开过来的声音,莫名的变得刺耳。
她后退了几步,手伸进包里快速的将防狼喷雾剂塞到了口袋里。
直至一辆来势汹汹的面包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想逃跑早就是妄想。
然后她便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到了车上。
她的嘴巴被紧紧地捂住,然后车子急速的向前开去。
直到这一刻安若若才知道秦修远对她的恨真的有这么深。
那是不是说明苏廷维现在过的真的很不好。
安若若闭了闭眼不敢想象下去,不管是以前的苏廷维还是现在的她。
回到酒店的秦修远躺在偌大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突然胃一阵抽疼,秦修远捂着肚子拿出抽屉里的药,就这么就着口水噎了下去。
胃疼过后,秦修远想叫点什么吃的。
只是看了许久的餐单却不知道要吃什么。
于是便直接打电话给那边的厨师。
"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餐?"
秦修远此时味蕾里似还在回忆,那种清淡不算美味,却觉得似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
"我要一碗青菜香菇面。"
厨师似有点吃惊。
"青菜香菇面?嗯...,那请问顾客你对这碗面有什么要求吗?"
秦修远眉心微微一拧,似在思索。
"不要太好吃,稍稍有些清淡,明显就是三流的厨艺,可是吃起来却十分的可口。"
说着秦修远的眉心也渐渐的松开,疼痛都消减了下去。
眉宇间还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
厨师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个五星级的厨师怎么做出三流的厨艺。
就算他能做出了,可能也无法忍受,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只是三流的手艺。
这可是一个厨师的尊严啊...
"先生很抱歉,您要的餐点我们可能没办法做出来,因为您要的主要的不是那碗面,而是做面的那个人,我想应该是先生的爱人吧,何不叫她再做份给先生吃?"
秦修远脸一凝,突然忍不住发怒了起来。
"谁说她是我的爱人,你们这家号称五星级酒店的员工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秦修远猛地挂断电话。
"爱人?"
秦修远嘴边不由得重复了一边,随即便勾起了抹讥诮。
"怎么可能!她安若若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也配!"
秦修远身体向后一倾整个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又是一阵无言的思索和迷惘。
嘴里却是一遍遍的念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秦修远闭了闭眼想要就这么睡去,好不让思绪如此繁琐扰乱他的心。
却偏偏是事与愿违。
秦修远烦躁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屏幕上写着周秘书。
他微微拧眉,随机便将手机挂掉。
谁知周秘书却是一个接着一个打过来。
秦修远皱着眉接起电话。
"周秘书,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识时务。"
电话那旁的周秘书并没有理会秦修远的生气。
"总裁,若若在吗,我刚刚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通,可不可以请你转接给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秦修远冷笑了声。
"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的话直接和我说,私事的话我觉得你还是打通她的电话和她说比较好,我们现在在各自的房间休息,不方便互相打扰。"
周欣绣静默了几秒之后道。
"总裁有些事情不能太冲动,更不能意气用事,否则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秦修远敛眉。
"周秘书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周秘书深吸了口气。
"我只是不想事情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无法挽回?
秦修远莫名的觉得好笑。
他需要挽回什么?
这本来就是安若若该受的。
如果她当初没有种下那段因,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果。
他又需要后悔什么?
她安若若都没有后悔,他为什么要后悔?
只是秦修远却始终忽略了心底的躁动和不安,还有那早早就想迈出去的脚步。
"我做事从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你不必担心,周秘书你如果真的这么闲我是不介意给你增加一点工作负担,没事的话就这样吧。"
"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