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蹲在了顾知夏的身边，看着顾知夏苍白瘦弱的小脸蛋，心疼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顾知夏浓睫颤动了下，然后用一种澹漠平缓地口吻说。

“是我自己掉下来的。”

乐瑶以为顾知夏摔傻了，“是宋玉推你下楼，你忘记了吗？”

顾知夏笑了声，“我当然知道，在外人看来是宋玉推了我，其实是我自己推了我自己，嫁祸给了宋玉，不过是半条命，我要宋玉永远背上这个罪名！”

容雪害得她险些身亡，却能安然无恙。

她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杀人凶手！

乐瑶童孔地震，“你……想干什么？！”

看样子，夏夏还不知道她流产的事实……

“我要宋玉付出代价！”

“夏夏……”乐瑶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样的反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身后响起了推门声。

容景回来了。

乐瑶站起身，“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吧。”

容景带了午餐给顾知夏，都是翠景轩的饭菜和炖汤。

乐瑶看了一眼容景，然后借口抽烟出了病房。

没有几分钟，容景走了出来。

乐瑶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说，“你没告诉她流产的事情么？”

容景看了一眼病房内的少女，“她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既然没了，也没必要告诉她。”

顾知夏这么喜欢澈澈，如果真的做了母亲，应该也会非常开心。

既然从来都不知道，也没必要告知她这样的情况。

免得让她伤心。

乐瑶说不出话来，最后才憋出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不用你说，我自然会。”

容景冷澹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乐瑶隔着一层玻璃，看到容景和顾知夏说话，那语气模样和神态，简直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就是所谓的人前冷冰冰，人后嘤嘤嘤么。

乐瑶抬起手，触摸着冰冷的玻璃。

眸底不禁沁出了几丝羡慕，随机像是想到了什么，讽刺笑了声，然后收起了眸底的失望。

她在期待什么。

一个植物人拥有的爱意，都比她一个大活人的多！

出了医院，外面阳光明媚，乐瑶心底却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

外婆的病情不容乐观，明天一早开刀动手术，但手术并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尤其还是外婆这么大的年龄。

这几天都是李慧云在照顾外婆。

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每次乐瑶去病房都能看到李慧云守在旁边。

两人在病房独处的时候，乐瑶也没给过李慧云好脸色。

因为外婆明天手术，乐瑶下午去了一趟医院。

到的时候，吴桂芬刚悠悠转醒。

看到乐瑶来了，吴桂芬招招手。

李慧云很有眼色的借口去买晚饭，起身离开了。

乐瑶在外婆的床边坐下，“感觉还好吗？”

吴桂芬笑着，像是没事人一样，“我都六七十了，生死是早晚的事，我已经看透了，只是你啊……孩子，你还年轻，你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还有大把的青春和人生……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才是！”

乐瑶心底一酸。

这个世界上除了已故的母亲，恐怕只有外婆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乐家需要秦家维持……”

“别说傻话，你是为了自己活着，不是为了乐家，知道吗？你母亲走得很遗憾，我不希望你也……”

吴桂芬说着，忽然像是身体剧烈疼痛，被迫中断了。

乐瑶心底一紧，看到吴桂芬这样慌了，摁了铃叫来了护士。

护士一检查，脸色有点难看，立刻跑出去叫了医生。

病房内瞬间变得乱糟糟，医护人员跑来跑去。

“病人突然症状，必须马上安排手术，现在就去通知黄医生，这里有一台紧急胃癌的手术！”

李慧云买了晚饭回来的时候，吴桂芬英被推进了手术室里。

“你外婆呢？”李慧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茫然无措。

乐瑶没吭声，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脸。

吴桂芬被推进手术室十多个小时，门再打开的时候，医生的脸色很低沉，乐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肚子也隐隐作痛。

“我外婆呢？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长叹了一口气，“死者年事已高，胃癌晚期来势汹汹，我们怒了十多个小时，最终还是没救回回来……逝者已逝，请节哀顺变！”

“瑶瑶……瑶瑶！”

-

乐瑶昏睡了好几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李慧云的脸。

李慧云看乐瑶苏醒，又惊又喜，“瑶瑶，你醒了，想吃点什么，饿不饿……”

“外婆呢？我外婆呢？我做了一个恶魔，梦到外婆没了，我要找我外婆，快带我去看看她……”

乐瑶挣扎着坐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要往外走。

“瑶瑶……你外婆……已经走了！”

李慧云摁住乐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不可能！”乐瑶笑了，“你肯定是拿我开玩笑，我要找我外婆……”

“瑶瑶！”李慧云抱住了她，死活不让她起来，“你外婆真的走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外婆不可能走，她几天前明明还好好的，在看狗血八点档呢，你不要诅咒我外婆……”

乐瑶趴在李慧云怀里，说到后面，一下泣不成声。

“你外婆在天之灵，一定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朝前看，好好生活……”

李慧云强忍心酸，轻轻拍打着乐瑶的后背，温柔声语安抚着她的情绪。

乐海天下班后才来了医院，一进门，李慧云扯了扯乐海天的衣角，示意他不要伤害到乐瑶。

乐海天走到床边，“你外婆年纪已经大了，离开是早晚的事，就像你我，早晚也会离开这个人世，听你阿姨说，外婆离开前跟你说了话，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这是这么多年来，乐海天第一次这么温柔有耐心地对自己说话。

那一刹那，乐瑶恍忽以为自己穿越时光回到了母亲没有去世时候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她和乐海天还没有代沟和隔阂，也从来没有争吵。

“你想想你姐姐，她是你阿姨从孤儿院抱来的，你还有爸爸，可是你姐姐，一出生就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