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送美人
第八十三章 金明池畔[1/1页]
太平兴国七年的三月初一,是喜气洋洋的日子,闻名遐迩的金明池最后一个大工程——水心殿终于落成了,这座皇家园林整整修了九年。
金明池景色秀丽,气势雄伟,周围约九里三十步,中有仙桥,桥面三虹,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兴,谓之骆驼峰,若飞虹之状。桥头有五殿相连的宝津楼,位于水中央,重殿玉宇,雄楼杰阁,奇花异石,珍禽怪兽,船坞码头、战船龙舟,样样齐全。
为了庆祝这一日,皇上宣布要举国同庆,到时候他会亲临开光典礼,与百姓们一起庆祝水心殿的落成。
这次庆祝声势浩大,官府请了众多官妓前来壮观盛世,这也是大宋的习俗,每当遇到重大娱乐的庆典,都会请来官妓,把酒问盏,跳舞献乐,与民同乐。
这一天,金明池内,春意盎然,艳丽的桃花开得如团似锦,柳条摆动着细细的腰肢,如青烟飘逸,花间指头的粉蝶和树上黄鹂,相互映衬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汴京城的百姓们倾城而出,全涌入金明池,与皇上同乐。
金明池的正南门为棂星门,门内是林立着用花红柳绿的丝绸建造起来的彩楼,彩楼里,官妓们排列在上面,以壮观瞻。在其门内自南岸至池中心,有一巨型拱桥──仙桥,长数百步,桥面宽阔。桥有三拱“朱漆栏盾,下排雁柱”,中央隆起,如飞虹状,称为“骆驼虹”。仙桥以北临近东岸的地方,是临水殿,皇上邀请而来的文武大臣聚集在此处进宴。此外,在东岸宽阔处,还搭建了临时的彩棚,五彩缤纷一片,百姓聚集在彩棚里观看水戏。
此时的金明池热闹非凡,大臣们交杯换砖,一些官员子弟对着彩楼里的漂亮妓子们频频举杯。彩楼里的官妓们穿着时兴的裙衫,分成三拨,一拨妓子们用珠翠装饰头顶,穿销金衫裙;一拨妓子头顶鲜艳的冠花,穿着衫子裆袴;一拨妓子穿红大衣,梳着复杂美丽的发髻,被称作“行首”,为官妓之中的佼佼者。
白绛雪和妙芊芊穿着红大衣,梳着精美的发髻,站在“行首”行列,妙芊芊是名正言顺的官妓,但白绛雪为私妓,按理说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皇家宴会,但白绛雪是汴京城的花魁,无人不知,所以自然被请来做“行首”。官妓们此时都执花斗鼓儿,或捧龙阮琴瑟,衣着映照,乐器并擎;娉婷妩媚,相得益彰。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的御驾。今日皇上要亲自泛舟池中,尽一日之欢。在北岸处,建有一座“奥屋的龙舟”,又名龙奥,如今那艘大龙舟已停放妥当,供皇上游玩。
但就在这个时候,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匆匆跑进了园子,细着嗓音唱喝道:“皇上有旨,宫中发生了紧急之事,所以今日的庆贺大典取消!”说罢,也不多加解释,便匆忙照原路返回。
众人回过神来,都议论纷纷,想着宫中究竟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让一言九鼎的真龙天子临时取消行程。
就在这个时候,一项华丽的金黄色车辇被四个宫人抬着走进了院子。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这阳春三月天里,车辇上的人儿穿着貂皮大衣,还裹着厚厚的被子,他仰躺在车辇上,脸伏在了被子里。
众人都纷纷猜测着这是哪位皇亲国戚。
妙芊芊嗤笑道:“这还有谁,如此滑稽逼人的阵仗,肯定是咱们那位不羁的齐王殿下,他一向不好循规蹈矩。”
旁边的白绛雪盯着那可笑的车辇,摇摇头,道:“我看未必,亲王不能使用金黄色。”
妙芊芊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忘了,按这颜色,车辇上坐着的,应当是某位皇子。”说着,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前段日子,大皇子卫王殿下被皇上罚跪大半个晚上,那晚,可是大雨倾盆,听说,卫王殿下是被抬回去的,回去就晕了,想是着了严重的风寒。”
白绛雪有些尴尬,并不解她的话。
妙芊芊知道其中缘由,故意起哄道:“姐妹们,你们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其她妓子知道她是明着给白绛雪难堪,于是也不点破,只嬉笑着说道:“我们并不知道,芊芊姑娘向来耳聪目慧,想必你是知道的。”
妙芊芊装模作样的点着她们的脑袋,道:“当然是为了我们面前的这一位貌若天仙的绛雪妹子!绛雪妹子,你说卫王殿下的病是不是在你身上,按我说呀,你应该趴在他的脚边,用你那双葱白剔透的小手,为他捂捂暖,兴许就好了!”
其她妓子们听说,都先做一团白绛雪脸色窘迫,并不理会她们,只盯着车辇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候,车辇上的人儿忽然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开,英俊的脸露了出来,宫**喊道:“卫王殿下到!”
随着喊声,车辇上的赵元佐连接打了好几个喷嚏,看似病得不轻,他东张西望,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彩楼的方向。
妓子们推推搡搡,嬉笑成一片。
妙芊芊翻着白眼,道:“我就看不惯你们这Lang样,卫王殿下要望也不是望你们,角儿还在这里呢。”
妓子们神色各异,有羡慕之色,嫉妒之色,还有一些露出了轻蔑之色。
赵元佐坐在车辇上,望着彩楼的方向,大声吩咐道:“去彩楼!”他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但还是异常洪亮。
白绛雪的心“咚咚咚”地跳起来,他又要出什么花样!
宫人抬着车辇,到了彩楼之下,赵元佐裹着皮衣上了彩楼,妓子们主动让出了一条路。
白绛雪神色紧张,手都渥出了汗。
赵元佐站在她面前,一手握住了她的手。
其他人都惊叫起来,白绛雪拼命挣脱,只有妙芊芊像观摩一场好戏一般看着。
赵元佐也不说话,只那么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似乎看也看不够。刚开始白绛雪还试图挣脱,到后来她也不再反抗了,只任由他握着,似乎这天地之下,三月的暖风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