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王一语惊醒梦中人,凌霄这才发现韦国公早已经给韦家留好了后路,眼前的事情都只是他一步步算计好的。但是韦家如今既然打算将所有身家压在六王爷身上,那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据韦一诺所说他此行前来南关并非是为了击退交趾国,更无意于继续做他的大将军。他的任务是拉拢扶持王爷您,恐怕韦家不久便会登门造访。”凌霄心事重重的说完却并未看向六王爷的神情变化。在他心中此刻六王爷一切的情绪起伏都是情理之中。毕竟以韦家的能力若是真心要扶持一位王爷,那么前途是相当明亮的。所以他大抵没有资格去干涉六王爷的选择,而自己作为王爷当初的托付之人,要如何抉择却陷入了未知与迷茫。
滇王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眉宇间淡淡的阴郁挥之不去。自己当初将最心爱的长女嫁给上官家,最后却害得她惨死。这个仇若是做父亲的不替她报,只怕九泉之下女儿也难以瞑目。
凌霄等了一刻未听到答复不觉抬起头看向六王爷,刚才的凝眉苦思如今眉头皱的更紧。十年的颠沛流离不见天日,十年的骨肉分离爱妻喊冤离去,这些让他如何能够忘记。但是于韦氏相交绝非明智之举,韦国公狡猾阴狠,其子韦一诺亦有他的风范。与狼共舞,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或许本王可以试试。”
凌霄的心猛的沉到谷底,万万没有想到六王爷终究选择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与朝廷为敌。那么南关之战,南关广袤土地上的几十万无辜百姓当真要作为此次皇室之争的牺牲品了吗?
滇王微微颔首默许,为女儿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十年等待终有今天。
“王爷?”凌霄欲言又止,来时所做的打算这一刻却无论如何也不知该怎样表达。或许六王爷也像凌霄这般进退维艰,他既希望早日改变眼前的现状,又不愿大顺的江山受到异族威胁。然而此刻交趾人入侵无疑对他来说又是个绝佳的机会,是以当凌霄的眼神投向他的时候,仅仅是茫然的惆怅二人皆未再发一言。
凌霄已经忘了是怎样出的滇王府,好像来的时候路径是那样的幽深与漫长,此刻出去却觉得短短几步已经置身门外。连山慌忙迎上前来,却见将军神情恍惚便已是猜出大半。
回至军营之时已经到了掌灯十分,王廷玉与肖鸣依然监督着信买来的粮食悉数入库。这项任务虽然繁琐劳累,但是两人干的兴致勃勃,谁的脸上也不见半点疲倦之意。
凌霄远远望着运送粮草的马车吱吱呀呀进出,心思极重的问道,“以现在军中的粮草储备还能维持多少时日?”
连山忙道,“据郑小王爷估算大概可以维持一月有余。”
凌霄不免有些吃惊的看向连山,偌大的军营所储备的粮草怎会如此紧张。若是自己记得没错,当初来之时召来库房管事禀报尚且还能维持三月。如今一月不到,便是去除那十五车失窃的粮草起码也该两月富余才是。
连山能猜出将军的疑问,苦笑道,“很多粮草已经被人掉包了,里面装的不过是些破衣烂衫等废物。这些也只是近两日小王爷察觉后方才发现的,一直忙碌未曾向将军回禀。”
凌霄顿时觉得身子被席卷天地的黑暗包裹着回旋着,头晕脑胀手脚发凉。韦一诺竟然给自己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不对,应该说这个坑是韦国公早就挖好的就看哪个倒霉鬼跳进去埋了自己。
“凌将军回来了!”郑小王爷陡然从桌前站起看向门外进来的凌霄。大战在即,营中所有将士都迫切的想要知道主将有何安排。
凌霄脱下斗篷,南关的夜境依然有几分凉意,这样也好掩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与嘴唇。
“小王爷辛苦了!”自己离开一日,能有郑小王爷坐镇,对比前几日韦一诺闹的天翻地覆来说凌霄是应该道谢的。
郑小王爷是何等机敏之人,只从凌霄进门时的神态与说话的与其便已猜出,此次滇王府之行并不如预想的那样顺利。但是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让凌霄如此消沉,一时半会间他也摸不清楚底细。
凌霄心知小王爷正在等自己的消息,这事关明日的战事安排,是以自己自然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那十五车粮草并没有落入交趾人的手中,这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凌霄重又抖擞起精神高兴道。
“真若是如此倒着实是个好消息!”郑小王爷也随着兴奋不已,眼角眉梢飞起。
“对于明日战事不知小王爷有何高见?”
郑鑫正暗自为丢失的粮草为落入敌人的口袋高兴,忽然听凌霄向自己问起战事的意见,这无疑越发挑起他内心那根好战的神经。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步抱拳回道,“若是凌将军信得过小王,不如就由我亲率大军打的敌人落花流水。”
“小王爷可曾领兵打仗?”
郑鑫忙又道,“虽然未曾担任主帅,但是随军征战倒是有的。想我西关面对的可都是蒙古彪悍之族,对比区区几个交趾蛮夷来说不知勇猛多少倍。将军请放心,小王一定能够轻松制敌,打的他们再也不敢来犯。”郑小王爷越说越兴奋,仿佛即刻他就可以金戈铁马驰骋疆场快意恩仇,一双原本不大的虎眼发出杀敌后满足的光芒。
“这是老王爷的来信,让您辅佐本将军对抗敌人,万万不可亲自督战。”凌霄不慌不忙的将面前的书信扔到书案的一角,上面有郑老王爷的手笔清晰可见。原来他刚进来只是便看到了这封夹在公文中的书信,也早就知道郑鑫一门心思上战场的雄心壮志。若是自己执意阻拦只怕会伤了对方热情相帮的心,没想到老王爷想的如此周到,及时雨般的将信笺送到也算是解了凌霄的燃眉之急。
“父王的信?!”郑鑫嘟囔着迟迟不去拿过信来,其实心中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老爷子的心思做儿子的自然知道,无外乎不可任性听主家吩咐,嗐,当真是自己白欢喜一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