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韦将军戍守南关十年，对于边关人情世故环境变化的了解不亚于当地土著居民。今夜一袭黑衣潜入景阳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子说是为了找宁皇后了解当地疫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暗自呵呵了。

然韦一诺毕竟是韦大将军，凌霄既然将球打给他，他若是接不住岂不是愧对如雷贯耳的名号？

凌霄煞有介事的表达完毕，转而认真道，“韦将军，你那日所说南关每逢春日必然有疫情爆发，而昔日用药已是徒然。你此番回京潜心研制解药，只是尚缺一味药材苦寻不得，不知现在可有了？”

“这.......，”韦一诺退后一步双膝跪地抱拳道，“微臣有罪，微臣出行前夜入宫正是为了此事。不知娘娘可记得滇王殿下最是喜好养蛇，其中有种换做银斑响尾蛇的蛇毒便是我要寻的药材。只是碍于颜面不好向娘娘亲自开口，这才到景阳宫借与韦妃娘娘惜别之际商量此事。刚才确实是场误会，还望娘娘明鉴！”

宁皇后顿时如坠云里雾里，满脑子跳跃的全都是刚才的惊险和现在的翻转。然而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信直觉大过一切，韦一诺绝非是凌霄所说的为了劳什子解药。只是凌霄既然替他一味的开脱，其背后的原由又着实令人费解。

韦妃听得兄长信口雌黄想要蒙混皇后，原本一直静待他被侍卫抓住定罪的心思未能得逞，此刻咬牙站出身来就要指证其罪行。而若说这韦妃娘娘自保之下一切言行皆可理解，偏她缺了一样东西，论脑子自然是经历坎坷的苏妃更胜一筹。

“韦姐姐还不快帮韦将军说一句话，将军今夜苦心前来求取药材，就连我也被您屈尊纡贵请了来。难道这份苦心还不足以感动皇后娘娘，让她劝说滇王殿下为了大顺的将士舍些蛇毒给韦将军吗？”

凌霄立时一阵暗喜，若论知己，苏蓉蓉真真算得上此生的唯一。能从自己三言两语中看出目的，再予以帮助，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试问天下能有几个？

韦妃迷惑的打量起苏妃，今夜之事她明明已是清清楚楚却为何替韦一诺说话，既是站在对方一边刚才却又为何救了自己？

“韦姐姐到底还是碍于面子不愿求助皇后娘娘，那么今夜臣妾便勉为其难替姐姐代劳，恳请娘娘修书一封赠与韦将军。边关战事危急事关大顺天下，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必定先天下之忧而忧，定然不会对过往之事有所介怀。”苏妃蹲身言辞恳切字字入耳求道。

凌霄亦随着躬身谢恩，“微臣替大顺南关将士谢皇后娘娘再造之恩德！”

宁皇后一时间更加摸不清楚凌霄耍的什么把戏，举棋不定左右为难。总得来说她是万万不想放弃惩治韦一诺的机会，但是凌霄对朝廷忠心耿耿，他所做之事又必定有一定的道理。

“这等小事你们何必为难皇后，向朕说明情况要道口谕难道不比什么强？”宏治帝朗声大步到了众人身后。

一时间景阳宫偌大的院子满满当当竟是举起了宫中最重要的人物，凌霄等人便在雪地中五体投地拜道，“臣等叩见皇上。”

宏治帝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让众人起身，这才道，“朕听说今夜韦妃这里十分的热闹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人倒是齐全。难为两位爱卿想的细致，既是需要蛇毒解瘟疫，朕明日给你们一道手谕。到了南关后只管交与滇王，要多少他给多少，韦将军你看如何？”

韦一诺本站于凌霄身后，心中有鬼偏生伏魔的来了，此刻见皇上追问忙跪下回话，“微臣谢主隆恩！”

“哎，哪里的话，你替君分忧朕该感激才是。快快起身。”说着竟然上前一步伸手去搀韦一诺，两厢接触各自身形皆是微微一震。

“凌霄你身为南关大将军，就随朕来去手谕吧！”宏治帝扫了一眼满院子黑压压的人，旋即转身大踏步的离去。凌霄不敢迟疑，感激的从苏妃微微点头示意，这才跟上前。

“凌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入宫，你可知今夜的水有多深？！”宏治帝负手站于丹墀之上，一双龙目两道寒光直刺对方。

凌霄刚抖落满身寒气又遇更加严酷霜剑，不由暗暗咬紧牙关，后退两步撩衣衫五体投地拜道，“微臣知罪，今夜的水深可瞬息间要了微臣的性命！”

“少拿你那一套大道理来压朕，韦家的罪行罪不可恕，难得有突破口竟然全被你打破了。”宏治帝越说越是气愤不已，背着双手来回的兜圈子，气呼呼的喘气声在温暖的气息中尤其急促。

能把皇上气成这副模样，朝廷上下也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大人了。小路子知趣，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露头的，缩着身子一步步退向宫门处。既然不怕死，那你就一个人兜着，横竖别连累咱家！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趴在地上的凌霄与高高在上的皇上，凌霄不是吓得不敢说话，而是宏治帝不让他说话。但是他虽然看似规矩老实的趴着，但两只耳朵却支棱着听上面的动静，直等到皇上走的累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方缓缓的抬起脑袋来。

“皇上恨韦家入骨，微臣又何尝不是。此番奔赴南关御敌，非韦一诺不能击退敌人！”

“混账，朕偌大的天下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够取代韦家人的？”宏治帝咆哮着拍案而起。

凌霄又赶紧的垂下脑袋，直等了一刻上面没了声音才再次继续道，“既然都是死，为何不堂而皇之的除去，偏生暗夜深宫出了一档子朝臣被杀的丑闻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

“啪！”宏治帝恼羞成怒伸手抓起一只骨瓷的茶盅朝下扔去，破碎的瓷片彷如天女散花般在金砖铺就的大殿内飞溅。凌霄头埋的更紧，只要不伤了这颗脑袋，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好在凭身上的碎片粗略估计，皇上还不想自己死。

“你以为就凭你能对付得了韦一诺，只要离开京城，你便是他的刀下鬼，他随时可以要了你的性命！”宏治帝不屑的嘲讽道。

“微臣信皇上所言句句是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