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进得屋内果然看到满屋子堆着的箱子,这种排场倒是从来没有的,皇上算是对自己用心了。毫无兴致的瞟上一眼,随即翻看摆着的物件清单,不料一片纸张滑过落在地。
“救娘娘!”三个字的蝇头小楷写得极为潦草,字体透着生疏与慌乱,这到底是谁放进礼单的?
凌霄将字条揉进手心便转身走到门外问道,“送东西来的是路公公?”
陈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答道,“正是路公公,师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凌霄心中担忧却不好说出来,便故作镇静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罢了。路公公除了把东西送到外可曾提及过其他事情,譬如苏妃娘娘?”苏妃与凌霄乃是同乡,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同乡之谊却不容回避。而凌霄在苏妃被冤枉的案子上出力也是有目共睹,如今凌霄被封大将军即将出征,苏妃有话抑或有礼送来绝非意外之事。
可是事情却实在出乎意料之外,陈骏摇了摇头,“没听说苏妃娘娘带话来。”
这就奇怪了,按理小路子字条都已经送来,难道就没有给出一丝一毫的提示吗?凌霄越想越是坐立不安,然而此时他已经不是慈宁宫御用的治病大臣,想要贸然进宫难如登天。但是如果真的是苏妃娘娘有难,自己坐视不理那比杀了自己还要痛苦。
陈骏见师父一副坐立不安的神色,不由得问道,“师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师徒也算是得上是患难之交,一路从安顺县走来,陈骏已是由懵懂孩童成长为老成稳重的陈掌柜子。师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没有他猜不出的时候,既然师父有难,自然要分忧。
凌霄想了想这个时候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力,只能把手心里一直握着的字条递了出去,“我想是苏妃娘娘有难,特意让人将字条夹在礼单中送了出来。”
陈骏接过一看果然如师父所说,但是他想了想却摇头道,“不应该啊?”凌霄忙问道,“你怎知不是苏妃有难?”
陈骏忙道,“据徒儿所知这几日送进宫中的绸缎大部分都经过锦绣宫再转向别处,这事不仅徒儿知道,陈全也知道,就是陈家绸缎庄今年经手的大买卖万万不会有错的。您想苏妃娘娘得龙宠至此,她又怎会有难,宫里还有谁敢对她下手。”
话已至此,凌霄也觉得不应该。前几日在宫中耳濡目染宏治帝着实对锦绣宫垂爱有加,心中刚悬着的大石头不觉又放下些。陈骏见师父略微宽慰,便不再打扰,将屋中的火炉子添了炭烧的旺相这才悄然关了门退出去。
“砰砰砰!”
陈骏刚走一刻门外便响起敲门声,凌霄只当是那小子不放心自己,正要出声劝他早点休息忽觉出哪里有些不对。淡淡的女儿香气从那门缝中透入,越是夜深人静越能闻得真切,难不成是她来了?
紧走几步一把将门打开,凌霄不由得极其惊愕的看着来人。只见其一件墨绿色的夹袄下面同色的棉裙,脚上一双绣花鞋已经被雪水浸透。花蕊解开兜头包着的布巾露出本来面目,雪白的小脸在室内火红的炉火映照下越发白的下人。
“凌大人,求您救救我家娘娘。”不及进门,花蕊已是在门槛外跪下哭泣哀求道。
这是闹的哪门子乌龙,凌霄一时半会摸不清楚东西南北,韦妃的贴身侍女来向自己求救。天底下第一等的大笑话,还能有更不靠谱的吗?可是不管他做何想法,人就真真切切的跪在自己脚边,想要熟视无睹或是一推三六五好似也不那么容易。愣怔了半晌只见花蕊哭的甚是可怜,心中抱定绝不上当的主意,无奈道,“有话进来说吧!”
花蕊赶紧擦了眼泪随着进了门,屋内着实暖和,经这一刻她已是去了些惊吓与寒气略微回过神来。但是那一双杏眼依然满含着恐惧与泪花儿急切求道,“求凌大人救救我家娘娘,花蕊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凌霄冷眼旁观半天,心里暗自琢磨若是今夜这出是戏,小丫头的演技也未免太过精湛。若说是真,当真韦妃的事情求到自己跟前,得给哥一个确乎能信的理由啊?
花蕊见对方始终一副不得其解的神色,不待询问便道,“大将军要杀娘娘,现在只有大人您才能就她。娘娘若是死了,花蕊亦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求凌大人发发慈悲救救娘娘。娘娘她虽然跋扈嚣张了些,但是多是受人指使,实则其本性并不坏。此次若是能够逃过一劫,日后我一定时时刻刻提点娘娘,让她记住大人的恩德!”花蕊越说越是觉得末日降临,两行热泪扑簌簌而下,一颗头磕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这情景也是让人可怜。
凌霄不由得抬手扶了扶鼻梁,若非今儿个还算是清醒,只当是在做白日梦呢!韦一诺要害韦妃,韦家的事情总是这样耐人寻味。
“是韦妃让你来求的我?”
“不是,是奴婢只当凌大人心慈人善特意求了娘娘出宫来找的您,也算是我主仆拼死一搏求得一线生机。”
好一个有眼力见的奴才,凌霄倒不由得对面前跪着的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以往也曾见过其几次,只不过是个唯唯诺诺跟在韦妃身后任由驱使的小宫女罢了。何尝想到人不可貌相,关键时刻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鬟倒能救了主子的性命。
“你怎知我就会救你们?”凌霄依然不肯轻易松口。
花蕊咬紧嘴唇皱紧眉头算是跟自己打赌道,“奴才知道大人对苏妃娘娘与慈宁宫的星儿都有意庇护,你若是救了我们娘娘,自然多了一个帮手。从今往后景阳宫唯命是从,绝不二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印信,竟是韦妃协理后宫所用。
凌霄心中又惊有喜,俗语说虎父不食子,没想到韦国公竟然让儿子去杀了女儿。能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天理不容,自己就算是日行一善给自己积个福报倒也算不得什么。
于是敛目凝神仔细想了想,遂对花蕊如此一一细细嘱咐了一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