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一诺信中不外乎将国之重任民族兴亡慷慨激昂的好一番列举，最后表明决心为大顺而战，为皇上尽忠。若非凌霄笃定沈修依然是庆天府中那位沈大人，这会子两人前后脚的一个态度一个中心，还以为他们是商量好的。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不来个顺水推舟，毕竟掐指一算自己来到这世已是八年有余早生出感情来。

“皇上！”异日退潮后凌霄随即跟着进了勤政殿。他这副模样一看便知有事，但是有什么事宏治帝却好像完全没有兴趣。昨日的一番剖心之言早已烟消云散，皇上还是那个讳莫如深的皇上，凌霄依然是个有几分拗劲的臣子，如此而已。

见宏治帝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凌霄忍了半晌便要趋步上前。小路子不自然的捂嘴巴连着几声轻咳，挤眉弄眼示意凌霄今儿个悠着些。

“回禀皇上，南关危急，兵部尚书闫络之已是三日三道兵书加急。如此下去如何了得，还望圣上早日决断派出适当人选带领大顺将士打败敌人，还南关百姓一个和乐安顺的太平天下。”

“哦！”宏治帝竟然紧接着一声呼应，惊得凌霄瞪大眼睛看向皇上只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前面那么多前奏他都视若罔闻，这会子突然就来了兴致，难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然而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岂有君王不关心边关安稳百姓疾苦的道理。只是前番被韦家一度施压要挟，皇上毕竟是皇上，他的尊严不容侵犯。

“而今韦一诺韦将军请旨领兵抵抗蛮夷番邦，望皇上予以恩准！”凌霄趁热打铁说出来意。

“哦？”宏治帝又是一副刚睡醒的腔调，仿佛提到韦家人他就各种打太极不爽。凌霄低下头佯做不见，紧要关头除了韦家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人来领兵。凭你是所谓的天子难道还能撒豆成兵不成，到最后给个台阶能下便下，大家各司其职。若是日后有机会再算后账不迟。

“凌霄，你也觉得韦一诺堪当此重任？”

凌霄心中一怔“天底下除了驻守南关十年的韦一诺，谁还能有这本事”，可到嘴边的话却依然婉转谦和，“微臣认为韦将军熟读兵书武艺高强称得上是一位虎将，又久驻南关，此番赴任统帅一定可以将敌军打的落花流水举手投降。”然而他一番花花绕的客套话说完便觉出了哪里有所不同，因为宏治帝正盯着他看的意味深长。那神态中有审视有琢磨，可偏偏未亲口说出，这让凌霄很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韦一诺的确是员虎将，但是勇猛有余智谋欠缺。领兵打仗既要讲究战略，亦不可忽略战术，二者合二为一方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说朕说的对吗？”

这岂有不对的道理，凌霄恨不得立刻举双手表决“你说的全对，赶紧的，派人出战吧！”但是下一秒钟他突然领悟出某种不同，皇上话中有话别有用心，难不成昨儿个是给自己打基础上套儿......。

“圣上说的极是！”凌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耷拉着脑袋竖起两只耳朵活生生一只知进退狡猾的狐狸。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打退堂鼓，宏治帝接着说道，“所以朕打算封你为御前大将军，韦一诺为副将，由他辅佐与你，你看如何？”

到底谁更才是高手中的高手立竿见影，凌霄觉得这次自己算是真的掉进井里了，浑身湿透不说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未知。且不说自己查办了韦家二公子韦一言的事情，连着设计将韦贵妃送进冷宫，又揭露其假怀孕的秘密，这其中的每一件都可以让韦一诺把自己大卸八块。皇上这是逼着自己上梁山啊！

“皇上？”凌霄第一次有种迫切的求生的渴望，尤其觉得再往前一步会死的很惨，惨不忍睹的时刻。他流露出的凄凉与无望就更加渗透进说出的每一个字中，以及看向宏治帝的每一个眼神和瞬间。

宏治帝终于说出了一直的打算，他轻松愉快的取过放置于手边冷热适中清香可口的茶盅，轻轻的吹上一口看着杯中的牙尖儿打着转的飘舞。再美滋滋的抿上一口，这才放下杯子很是亲近无比和蔼的看向凌霄，“凌大人，你担心的事情朕都替你考虑到了，此行尽管放心前去。不仅要替朕打一个胜仗，你还有一项特殊的任务。”眼神微微转动，流转于尊贵华丽威严无比的勤政殿中，那神态意味让人无法拒绝唯有服从。

凌霄明白了，宏治帝派自己前去南关打仗是虚，监视韦一诺与韦家才是事实。君王善疑，自古至今那一朝哪一代的君主不是有着疑心重的毛病。何况韦家又一心一意要得到遗诏，或许不是眼前的南关之急，宏治帝是绝不会允许韦家的任何一个人离开他的视线。至于他们能不能继续愉快的活在顺京不好说，活的不痛快那是必然的。

君命难违，良久的沉默后便是默认，凌霄最终还是跪地谢恩。

“三日后上路，到时朕会亲自为你和韦将军送行。你赶紧回去收拾一下，慈宁宫就不必去了，那里有郑老王爷守着想来自然一切周到。”宏治帝吩咐完这一切，随即起身轻松的舒展了一下腰身，转而看向小路子，“往景阳宫送个信就说朕要亲自前去看望韦妃娘娘。”

“奴才遵命！”小路子偷眼看了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凌霄，不知是该恭喜他还是同情他，面部不自在的抽动两下，脚步飞快的下了台阶往大殿外奔去。

凌霄被圣上钦封“御前大将军”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般飞向宫中每个角落，再顺着北风刮向宫外，刮进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

慈宁宫里的郑老王爷正安逸的等着凌霄回来伺候太后用药，忽然间凌星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跳进屋子来。“老王爷，不好了，凌大人他马上就要上南关打仗去了！”说到打仗，凌星儿小小的人儿不由得想起那日自己被刺杀的场面，战马使命血肉横飞，大抵战场会更加的惨烈和触目惊心吧。是以她笑脸苍白，好像丢了魂般那样愣愣的站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