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翻了翻眼皮，小路子顿时明白自己太过喜形于色。不过谁让他上次害自己，这会子还不能高兴一下真是岂有此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凌大人有这般胸襟堪称栋梁之才，皇上一定会宽恕你的！”装模作样的说完场面话，转身进去回禀，那样子唯恐凌霄返回临阵脱逃般。

听说凌霄深夜求见宏治帝疲乏的揉了揉太阳穴，“太医伙同奸人害朕的皇儿，罪该当诛，这件事已经定了他还来做什么？”

“微臣有要事禀报，是微臣之罪害得刘太医被冤枉。”凌霄听得宏治帝埋怨一路膝行着进了大殿，俯身拜倒在地。

宏治帝皱了皱眉头，审视的看向凌霄，半晌方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凌霄再拜道，“微臣说刘太医是冤枉的。”

“凌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于朕，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宏治帝勃然大怒。“微臣知道，微臣不敢，但是刘太医确实是被冤枉的。当初苏妃娘娘送进景阳宫的香料虽然有问题，但是经查实这种香料在臣的老家安顺县的确存在，不过是闺阁女子才能使用。想来娘娘自幼孤苦伶仃无人教诲并不知道这个禁忌，所谓好心办坏事。”

“哦，这么说来苏妃弄巧成拙误伤了韦妃。可这也只能说明苏妃犯了无心之罪，你刚才所说刘太医是被冤枉的又有何证据？”

“这个？”凌霄迟疑片刻看了看殿内伺候的奴才们。

宏治帝越发皱紧了眉头，挥退众人，这才紧逼一句，“有话快说！”

“劳烦皇上回忆韦妃娘娘的身孕是什么时候有的？是在韦家发生了重大变故，身为刑部尚书的韦一言身陷囹圄随时会被砍头。韦妃以身怀身孕作为条件，请求皇上看在韦家多年的功绩，看在她身怀六甲的份上放了哥哥。”凌霄娓娓道来，以眼神示意宏治帝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

“所以她后来故意用计佯装流产，这些都是做出来给朕看，让朕怜悯宽恕韦家？”宏治帝手扶龙案缓缓站起身来，刚才的疲惫困倦这会子全被愤怒所击退。

凌霄终于松了口气，“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刘太医明明作为韦家的心腹却对可能导致落胎的香料视而不见，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胎儿。”

“把刘太医给朕带上来，我要亲口听他说出真相！”宏治帝狂吼着命令道。

小路子正等在外面看凌霄的好戏，谁知皇上一声命令吓得他好歹没跪下。抖擞着连连挥手道，“还不快去带人！'

刘太医面如死灰的跪倒在龙案之下，云若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只求能够为了心爱的女人报仇雪恨之后也随着一死了之，黄泉路上不孤单。

“微臣见过皇上，是韦家人送我进的太医院，这么多年来我听从韦妃的一切吩咐全心全意的为他们做事。韦一言犯了罪，韦妃便想出用孩子来威胁皇上，是我帮着把脉报喜。后来流产作假，也都是我做的。”不等宏治帝询问，刘太医便一五一十的说出事实真相。

宏治帝越听越是心惊，自己的皇宫里他们竟然敢如此为所欲为，玩弄天子于股掌之上。不敢听，不想听，平静的命令道，“拉出去乱棍打死！”

凌霄猛然抬头看向皇上，“刘太医已经俯首认罪，何况他是受制于人，韦家人以其妻子为人质威逼利诱。他本来就是受害者，为何还要治他的罪？”语无伦次却一心只想保住刘太医，但是他不知道自他开口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便意味着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宏治帝没有对凌霄做出任何解释，他无需对臣子交代什么，这是身为君主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臣子，一双眼睛就那样盯着他。

“皇上，你不能杀刘太医！”凌霄不知死活的依然求情道。

宏治帝哆嗦了一下嘴唇，高高扬起的气息又慢慢平复了下来，“凌霄你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来求朕，你有没有想过忤逆圣意也是死，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微臣怕死，但是与其心怀愧疚苟活于世不如痛痛快快一死了之！”此时此刻凌霄无法忘怀刘太医被拖出去的眼神，自己竟然害了他，与韦家兄弟相比又有何不同？

“如若用一人之死换天下人的活，你还会为他求情吗？”宏治帝继续问道。

凌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冷静的思忖着，宏治帝等待着他的答复。

勤政殿内鸦雀无声，门外明明立着十几位奴才可半点声息不闻，天地间在这一瞬间停滞。凌霄飞快的运转大脑，他要猜透皇上的心思。

“皇上的意思是除了刘太医是为了堵住韦家人的嘴？”

宏治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韦家既然能够在朕的宫中安插一位太医，那么就可能还有更多的惊喜等待我们去发现。今夜的事情不许泄露一个字去，明天朕将下旨召回韦妃。但还有一件事要让爱卿亲自去做，代朕走一趟韦府，看望韦将军。”

凌霄终于领略到天子的城府，面对如此的欺骗他竟然安之若素，仍然可以搂着恨之入骨的女人逢场作戏。八年前他胜出不是没有道理的，而自己也即将陷入更大的旋涡。

待得走出勤政殿之时已经晨曦微熹，一夜雨雪飘摇将个一望无际的紫禁城洗刷的颓败而又清新。凌霄有些不知所以然的停驻在勤政殿外的台阶上，昨夜的惊心动魄换来今天的太平盛世，到底值得吗？

“你又上了一个台阶，恭喜啊！”游乐再次出现在凌霄身后，怀中的卷宗被风吹的呼啦啦作响。

忽然听到好友的问候，凌霄喜的回过身来看到的确实对方敌对的眼神。尴尬一笑，“游兄误会了，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做的自然有我的道理。”

“一个沽名钓誉想法设法往上爬的人，功名利禄就是你最好的理由，何须想我解释。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寡廉鲜耻，安顺县清音楼你可以为了她舍生赴死，但是面对荣华富贵你又将她推入绝境！”

“我？”凌霄忽然觉得无从说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