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轻轻一笑，“你不会把我怎么样，如果你要对付我应该在进门的那一刻就出手了，但是你没有。所以你是希望我们进来的，至于你与我们的目的是否一致就要坐下来细说了。”

而此时那人不知是受到凌霄的刺激还是疾病发作，忽然抖的几乎坐不住，眼看着从十几级的台阶上倾身摔了下来。凌霄正要冲上去，徐掌柜已是先一步飞身将其接住，转身退了下来。

刚才只是远观已是觉得心惊，此刻凌霄端着烛台打量面前之人的形态更是言语无法表达的颤栗。他不仅相貌十分的丑陋不堪，待得撩开衣衫只见皮肤形似鳞片，手脚猥琐仿佛鸡爪。到底是什么病症会让一个人变成这种模样，实在闻所未闻。

“把他放下，找找身上是否有药。”凌霄忽然想到他刚才好像就是要从身上掏东西，因为不稳方衰落下来。

徐掌柜赶紧将其放置平躺状态，再摸了摸其胸口，顺手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二人帮着将药喂下，等了一刻才见其慢慢睁开眼，眼神就像是睡醒了一般。

“不好！”徐掌柜猛然起身，随即抓住凌霄闪身到离那人五六米的地方。凌霄尚来不及回过神，当再次看过去之时方才发现果然有天大的怪事。只见刚才那个丑陋不堪仿佛侏儒的人在不停的变大，手脚抽出，身上的鳞片退下，五官慢慢展开。什么叫做蜕变，这才是真正的由可怕的毛毛虫蜕变成美丽的蝴蝶吧！

“你才是真正的韦阳？”凌霄笃定道。

韦阳终于再次经历了痛苦的蜕变，成为他本来的样子。已经精疲力尽虚弱至极的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刚才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韦阳，相貌不能改变我的本质。”

凌霄突然有些同情他，此刻的韦阳身高颀长剑眉星目面容清秀，原本拖地的长衫这会子反衬托的其潇洒俊逸。这才是郑老王爷口中的一代英才韦阳，只是他刚才的样子是为什么，难道正是因为这种病症才让他迫不得已辞官隐居吗？

“不用再猜了，我既然让你们看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我，目的就是要说出真相。我怕如果哪一天我死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死因。”稍微缓过一口气来，韦阳朝凌霄露出一个很是凄凉的笑容。

凌霄便不再说话，小心的扶着他到桌前坐下，随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久闻大名，郑老王爷对阁下十分赏识，初次相见我算是信了他老人家的话。”

韦阳端着杯子的手颤抖着落下才不至于将杯中水洒落，双眼中的星光在烛火下点点闪动，哆嗦着嘴唇半天方问道，“郑老王爷进京了？”

凌霄心道果然英雄惜英雄，随即回道，“老王爷因思念太后特进京看望，如今就在慈宁宫中陪伴娘娘，我亦是有幸被皇上钦点为太后她老人家看病才有机会与老王爷多接触。”

韦阳听完紧紧闭上双眼，泪水又情不自禁的从中滑落。“老王爷，韦阳有负你所托啊！”

“时间不多，为了以防万一起见，两位还是有话快说，我到外面守着。”徐掌柜知趣的说道，随即闪身退出大殿。

“我不是生病，是中毒。八年前皇上派我出宫查访六王爷与王妃的下落，当时刚任礼部侍郎的石为便设宴给我践行。谁知他竟然偷偷在酒中下毒，事后威逼我在除了王爷与王妃后将收容六王爷夫妇的苏家灭门。”

将苏家灭门果然不是皇上的意思，凌霄又惊又喜，看来苏苏的看法没错。但是石为为何要杀苏家，据自己所知苏家虽为大户人家但是在安顺县内向来与人为善，没听说过得罪谁。

“因为六王爷与王妃出逃之前才知道，先皇生前便已经知道七王爷要谋权篡位，是以特拟写了两份遗诏，一份留在宫中，另一份便送到了安顺县苏家。”韦阳眉眼深沉将八年前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此刻依然觉得胆战心惊。

凌霄亦被深深的震撼，但是凭对方几句言语描述便能想象那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六王爷夫妇仓惶逃离京城，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皇子一瞬间沦为阶下囚。

“所以六王爷去苏家是为了取那份遗诏？”凌霄追问道。

谁知韦阳却摇了摇头，“他们并不知道遗诏就在苏家，他们只是遵照先皇的旨意前去罢了。可苏家人还没来得及说去真相交出东西便已经被我带去的人全部灭口，但是我心存愧疚所以放了王爷，我韦阳并非十恶不赦！”韦阳说到此处悔恨交加一把将手中的茶盅狠狠的扔在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在偌大的宫殿中十分的响亮。

凌霄不再问，事情已经很明了。韦阳被人威胁不让六王爷取到遗诏，苏家人惨被牵连灭口，这些都是石为的阴谋。石为他私自开采矿山谋取钱财无数，却一心只为宏治帝打点江山，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落。真是可歌可泣可悲可恨，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忠心的臣子。

“你以为是石为干的是吗？”

凌霄猛然与对方对视，“难道不是吗？”

韦阳轻蔑的笑了笑，“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韦家人眼里他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忠实而狡猾的狗罢了。韦家人早就知道先皇防着七皇子，虽然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可是能够拿到牢牢掌握皇帝的东西才能永保荣华富贵。所以他们选了石为一个毫无背景的奴才替自己出头，但是他们却在背地里悠闲自在的看着所有的事情按计划进行。哪怕牺牲他们的亲人，看着亲人痛苦不堪也在所不惜。”

原来如此，石为平步青云，所有的事情确乎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人得志却不知珍惜不知好歹的奴才所做。韦家竟然连宏治帝都瞒过了，何况自己。他们好狠的手段，好周全的谋略。

“这么说那份遗诏现在就在韦家的手里，也是他们留给自己最稳妥的一条后路？”凌霄突然觉得脊背发寒，这样强劲的对手岂是区区几条小计就能够对付的。（未完待续）